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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弃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出问题了。
不然很难解释他现在的作为——蹲在一个充满杀气的兔头人的面前,一面说着“我没有恶意,我是好人”,一面十分小心地将手盖在对方怀里的黑兔子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他们已经可以走了——就在不久之前,他因着一个莫名的力量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被封闭的办公室忽然自己解锁,萦绕在办公室内的幻觉也迅速褪去。墙上的规则纸出现了令人不解的变化,但似乎对他们造成不了什么妨碍。
杨不弃当即叫醒卫生委员,两人快速往外撤离。结果刚到走廊,人就傻了。
他们又看到了兔头人。
就站在走廊的那头,冰冷冷地望着他们。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兔头人只有一个,不过它的手里多了一只黑兔子——它被那个兔头人拎着耳朵提着,身上有血在答答滴地往下淌。垂下的后腿偶尔抽搐一下,示意还有生命迹象。
杨不弃当时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后被卫生委员催促着往楼梯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杨大郎?”卫生委员惊讶地看他,“你怎么了?”
“我……我说不清。”杨不弃抬手揉着脑袋,一脸蒙圈,“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心里莫名悬着,很不安……”
“那兔头人在瞪你呢,能不悬吗?”卫生委员莫名其妙,“快撤了——”
他伸手去拽杨不弃,后者却微微往后一退。
“……它把那兔子抱在怀里了。”杨不弃小心地往对面瞟了眼,低声道,“它好像有人性。它想救它……那兔子看着不像怪物……”
卫生委员:“……”
他一开始还奇怪杨不弃突然说这个是要做什么。然而下一秒,望着反身朝着兔头人冲去的杨不弃,卫生委员顿悟了——
大郎,这是在为自己的作死找借口。
他眼睁睁地看着杨不弃一个滑铲,铲到那兔头人的面前,跟着小心翼翼地朝着对方怀里的黑兔子伸出手去。
“冷静、冷静。我不是来找事的。我只是来看看兔子、看看兔子……”
他听见杨不弃神神叨叨地念着,将手完全按在了黑兔子的身上。
如果他这个时候被兔头人打,我一定不会去救他的——卫生委员默默想到。
他知道生命倾向的能力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圣母圣父情节,但圣父到这个程度,真的过分了!
事实上,副班长当时差点就锤人了。
哪怕是对于能力者而言,陡然看到一个焦黑尸体趴在地上对你笑,这事也足称得上惊悚。而人在惊惧之下,会想要给对方来上一拳,这事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只是她那一拳没能挥得出去——她按在徐徒然伤口上的右手本能地弹动一下,才刚要挥起,却被人轻轻按住。
副班诧异地低头,只见徐徒然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虚弱地按着她的手背。
“先别急。”她声音微弱道,“先等等。”
副班长:“……?”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徐徒然,又看向面前的焦黑身影。对方的手正顺着徐徒然的衣服一点点往伤口处移动,副班长本能地蹙眉,却还是按照徐徒然的示意,将自己的手撤开些许。
那只焦黑的手终于覆在了徐徒然胸口的伤口上。它稍稍抬起些许,污浊的血液顺着手掌的轮廓滴落下来。
“……”副班长血压顿时变得有点高。然而下一瞬,她便愕然瞪大了双眼。
她看到徐徒然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呼吸也在迅速变得平缓。徐徒然拿起手中的药瓶,似乎是想往嘴里倒一粒,想了想,似觉得没什么必要,又将药瓶盖上。
她看上去对自己的愈合毫不惊讶,只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焦黑人影,目光带上几分思索。
“……徐徒然?”副班长微微蹙眉,隐隐觉得脑海中似有什么掠过,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实说,我之前也只是猜测。”徐徒然说着,忽然伸手抓住了焦黑人影的手腕,跟着小心坐起身来,顺手将挂在背后的书包转移到了胸口。
副班长顺势往后退开些许,看向焦黑人影的目光仍带着警惕。徐徒然却是安抚地看她一眼,努力坐直了身体。
她不知道副班长,或是以前来到这里的能力者们有没有类似的感觉。但在不久之前,在她即将将冰锥扎入这怪物身体的那一刻,她确实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一股很温柔、很强大,却又非常坚定、不容置疑的阻力。
而副班长曾说过,在这个学校里,存在着一层最基础的逻辑,就是学生不能杀害学生。
再加上被困在办公室时,她和副班长之间也曾互有幻觉,若非彼此早已确认身份,她完全有可能会被糊弄过去。这让徐徒然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们之前所看到的怪物,真的是怪物吗?
而现在,她这个猜测,终于得到了最后的证实。
徐徒然望着自己面前的焦黑人影,轻轻呼出口气,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开口:
“我宣布,在这栋楼里,所有的幻觉都必须消失。”
话音落下,言出法随。四周场景宛如薄纱飘落,层层幻觉一叠一叠地淡去,逐渐剥落出陌生的真实。
正快步奔向杨不弃的卫生委员猛地停下脚步,视线正与面露愕然的副班长撞上——相似的惊讶逐渐转换成惊喜,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加快脚步往前冲去。
而另一边,被徐徒然握着手腕的杨不弃僵在原地,缓慢抬眼,正对上徐徒然若有所思的目光。
“杨大娘……”她缓慢念出对方证件上的名字,恍然大悟地点头,“哦,这就是你穿裙子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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