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一个脸被擦伤的男人从玻璃窗拖出车厢,在水沟的地梗上,放着四五具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尸体。
男人对她说,他们在被救出车厢时,就已经断了气。
乔颜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血肉模糊,但是,血,是有温度的。
她的脊梁骨里渗出一股寒意。
她环着自己不停发抖的身子,眼圈变得通红。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明明先前是一起坐车的乘客,可转眼间,就成了阴阳相隔。
生命,真的好脆弱。
乔颜落战战兢兢的从包里摸出手机。
她按下那组早已铭记于心的数字。
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凌司夜清润却温雅的声音像一汩暖流传了了过来,“落落?”
乔颜落的呼吸加快,她掉着眼泪,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身子,如筛糠般颤抖着。
她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
在这种时候,她只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凌司夜敛了眉,“落落,你说话。”
乔颜落还是没有吭声。
但凌司夜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快点救人的声音。
“你在哪里?”
乔颜落摇摇头,她哭着说,“我不知道在哪里......司夜,我好害怕......”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凌司夜听到那头传来断线的声音,赶紧再拨过去,听到的却是提示关机的机械女声。
汽车出车祸的地方是在邻城的界线内了,救护车将他们受伤的人拖到了邻城医院。
乔颜落算是受伤人员里伤得最轻的,只是额头和胳膊擦破了点皮。
医生帮她包扎好后,她呆呆的坐在长廊里。
脑海里不断浮现田梗上摆着的尸体,浑身都在不停地发抖。
她从没觉得,死神离她这么近。
身子里,不断渗出寒意,眼泪不断往下掉,她也没有伸手去擦。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靠近,她怔怔的抬头。
凌司夜风尘仆仆的站在她跟前,狭眸幽深,面色沉沉的看着她。
“凌司夜......”乔颜落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了出来。
凌司夜不知道刚刚这两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她电话关机后,他就马上去了趟乔然上班的咖啡馆,问她同事要到了乔然号码,给乔然打电话才得知乔颜落独自去了邻城的古镇。
去古镇的班车每天只有两趟,他立即查到了上午那班车的车牌号。然后,一路追了过去。
不是高速的公路,他的车几乎是飙着跑的。
在快到邻城时,他看到了那辆车牌号的大巴车。
出了车祸,交警正在派吊车将汽车吊起来。
田梗上还有人肝肠寸断的哭喊。
当时,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向人打听伤员送往哪家医院的声音,都在发抖。
除了母亲走的那次,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乔颜落声音刚落,整个人就被凌司夜抱了起来。
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像是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踮起脚尖,回搂住他的脖子。
从没有这样觉得,一个怀抱,就让她觉得无比心安。
她的身子还在发抖,眼泪掉得更加汹涌了。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耐心安慰,“没事了,别怕......”
乔颜落从他怀里抬起头,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抽噎着,“明明我们一起坐车,为什么短短时间,就阴阳相隔了......我第一次觉得生命好脆弱......”
凌司夜粗砺的指腹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另只手将她拥得更紧,他将下巴靠在她头顶上,声音温和清润,“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身边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不是吗?”
乔颜落哽咽着嗯了一声,拥着他的双手,越发用力了。
凌司夜问了医生,确定乔颜落并没有大碍后,带着她出了医院。
由于天色不早了,再回G市又要几个小时路程,凌司夜怕乔颜落吃不消,就带着她去宾馆开了房间。
“你先去洗个澡,我下楼替你买点吃的。”凌司夜体贴的说道。
乔颜落摇摇头,她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握着他的手,就算他先前在开车,她也握着他的一只手没有松开过。
她没有血色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惶恐,“我不要你走!”
嗯,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真好!
他抚了抚她的发丝,“好,我不走,不过你确定洗澡也要我站在身边?”
乔颜落闻言,秀美的脸蛋上染上了一层胭脂红,她羞涩的松开凌司夜的手,“我确定,这个不需要。”
凌司夜耸耸肩,脸上故意露出遗憾的表情,“不能一饱眼福了,好伤心。”
乔颜落懒得再理他,从行李袋里拿了衣服后,快速跑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注打在肌肤上,乔颜落闭了闭眼,长舒了口气,心里还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