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对佟家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失望了,实在没必要这样生气。
康熙扫了姗姗来迟、表情阴暗不定的勋贵们,淡淡道:“此事已了。犯事宗亲压入宗人府大牢,其余的爱卿请回,有事明日再议。”
姗姗来迟的勋贵们叩首遵旨,哪还敢多说话?
侍卫们开始打扫乾清殿血迹。鄂伦岱被康熙准假回去养伤。常泰取了衣物暂时住在乾清宫偏殿,留守皇宫。
康熙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去慈宁宫看儿子。
他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发现儿子们以大阿哥胤禔为圆心睡成了一团。宝贝儿子胤礽被胤禔抱在怀里,充当胤禔的抱枕。
康熙倒吸一口气,对儿子的担忧之情就像是被扎了孔的水囊,全泄了出来。
太皇太后笑道:“今日大阿哥和太子真是累得狠了。两个孩子都是好样子。”
康熙瞪着一手揽着胤礽,另一手搁在胤祉肚子上,睡得四仰八叉十分嚣张的大阿哥胤禔,咬牙切齿:“是,好样子!”
太皇太后道:“让他们继续睡吧?”
康熙道:“好。”
说完,他就把胤礽从胤禔臂弯里拖了出来。
太皇太后笑容僵硬。
唉,自己这孙儿……怎么说呢?有时候特别幼稚。
康熙这么大的动作,胤礽仍旧昏睡不醒,胤禔被吵醒了。
他睁眼看了康熙一眼,迷迷糊糊翻个身,把抱枕换成了胤祉,继续呼呼大睡。
康熙:“……”他很想把胤禔吵起来。
太皇太后忙揽着:“还是让孩子们继续睡吧。”
康熙冷哼了一声,先把胤礽放回床上,又调整好其他儿子们的睡姿,给他们盖好被子,才和太皇太后去慈宁宫正殿谈事。
太皇太后更加无语。
既然你要让太子继续在这里睡觉,何必把他先从大阿哥怀里拖出来?
幼稚的康熙心里酸溜溜地做了一点无用功之后,怀着满腔的不舒坦,挨个审问宗妇。
宗妇们已经被太皇太后审问了一次,现在居然违背常理地被皇帝亲自审问,一个个吓得几乎晕厥。
康熙让人记住这些宗妇的证词,让宗妇们各自回家,暂时圈禁于各自府邸中,不准出门,等待后续的处理。
康熙又询问妃嫔的情况,安抚自己的小老婆们。
宫中情况还未完全明朗,康熙的小老婆们要在慈宁宫偏殿暂住一晚。
佟贵妃听说康熙亲手把族中长辈砍了,吓得花容失色,几近晕厥。
康熙安抚了佟贵妃,和佟贵妃说了鄂伦岱今日立的功,试图用鄂伦岱来让佟贵妃高兴高兴。
在康熙的眼中,他的母亲是佟国纲和佟国维的姐妹,佟国纲和佟国维的儿子都是康熙的亲表兄弟。
但在佟贵妃眼中不是这样。一个族中的长房二房彼此之间也会相互比较,长房的堂兄总是隔着一层,她一直盼着自己的兄弟上进。
可康熙不明白。
或者康熙作为皇帝,他站得太高看得太远,不会去看别人长房二房的矛盾,也不希望这种矛盾出现在他眼前。
佟贵妃了解康熙,只能勉强笑着说自己被安慰到了。
康熙满意地离开,佟贵妃用被子闷着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音。
第二日,佟贵妃本就因为繁忙的宫务和自己一直无法怀孕而心力交瘁,失眠一夜后发起了高烧,卧病不起。
康熙匆匆让人收拾好后宫,让人把佟贵妃抬回了承乾宫养病。其他宫妃在慈宁宫多住了几日,才回到自己宫中。
佟贵妃病得不轻,又不敢和康熙说自己生病是因为鄂伦岱争气,她的亲兄弟不争气,便只说自己被仗着自己是外戚就飞扬跋扈,给康熙惹麻烦的佟家亲戚气病了。
佟贵妃说什么康熙就信什么。
他让人将老福晋佟佳氏的名字从觉罗氏和佟佳氏的族谱中都删掉,烧毁尸体后挫骨扬灰;他又下旨削其长子平郡王罗科铎的爵位,将包括罗克铎在内的佟佳氏所生三子全部除宗,平郡王改由罗克铎三叔的长子爱新觉罗·克齐沿袭。
康熙处理完这些事后,前来安慰爱妃。看!我替你出气了!舒坦了吗?
佟贵妃咬着牙勉强微笑:“谢皇上,舒坦了。妾身的病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康熙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承乾宫。佟贵妃又闷头哭了一场。
康熙打着气病了佟贵妃的名义责罚老福晋佟佳氏和她所生的孩子,让佟贵妃替太子、大阿哥背了锅,佟国维这一支彻底站在了宗室的对立面不说,佟养性那一支肯定也和佟国维一家有间隙了。
佟国纲和佟国维虽然贵为外戚,看着风光,但两人都未立过实绩的功劳。
佟家硕大的家族,只有佟养性的孙子佟国瑶是个有战功的将才,如今正在平定三藩之乱中。所以佟贵妃这一支,一直和佟养性的子孙们守望相助。
佟养性的子孙们被打压,等于断了佟家在军中的一臂。
佟贵妃哭得停不下来,却不敢继续病着,怕康熙察觉她的真正心思,对她和佟家不满,只能咬牙强迫自己喝药吃东西,尽快好转,心中别提多苦闷。
佟贵妃痛苦的时候,佟国维也非常痛苦。
一个大家族,长房二房总是会互相攀比。《诗经》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没外侮的时候,佟国维就想着怎么压佟国纲一头,让二房成为佟家的嫡系。
佟国维的文采武功都差佟国纲很远,但因为有一个好女儿,在佟家地位终于隐隐高于了佟国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