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溱气哄哄道:“你又知道了。”
简复“啧”了一声,莫名其妙嘟囔:“你最近脾气怎么越来越大呢。”
最后还是听林溱的,他们赶在店铺关门之前买下了那幅画。
简复懒得自己想,他花钱帮画裱了个框,就当这礼物是他们一起送的。
黎容用余光看了一眼林溱,暗自摇头:“哎,林溱以前可从来没被老师批评过,自从跟我们混在一起,被点名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岑崤轻“呵”一声,不咸不淡道:“他是你拉进来的,跟我无关。”
黎容上下打量他,忍俊不禁:“你不会……吃林溱的醋吧?”
他难以想象岑崤会有这么幼稚的心态,不过好像每次他提起林溱,岑崤总会有点反应。
这种情况大概是从林溱给他送那瓶热牛奶开始。
岑崤嗤笑:“我,吃他的醋?”
黎容用肩膀撞撞岑崤,小声呢喃:“我不是也对你挺好的吗,我还特意给你上药。”
岑崤低头翻着教材,崭新的书页在他指尖哗啦啦划过,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
岑崤轻飘飘跟了一句:“我没给你上过?”
黎容将胳膊越过两人之间的三八线,手扣在岑崤书上,指尖碰了碰岑崤的手背:“我只给你夹了炒河粉,别人可都没有。”
岑崤眼眸一抬,将书合上,反问:“我给别人喂过煮红薯?”
无声的磁场在两人之间拉锯,虽然是个幼稚无比的比赛,但似乎输掉的那个会莫名理亏。
哪怕心智再成熟的人,牵扯到感情这回事,都不得不将智商拉到平均线以下。
早自习铃声刺耳的拉响,杨芬芳转身出了教室,简复没心没肺的冲到岑崤桌边:“聊啥呢聊啥呢,加我一个!”
黎容按了按眉心,默默拿过保温杯,咕嘟咕嘟喝水。
岑崤低下头,再次把教材翻了起来。
第39章
十七号那天正好周五,黎容心情不错,不过这跟他的生日无关,而是因为他来上学之前,慧姨告诉他,审稿人已经给了回复,论文通过,就等排期了。
这几乎是黎容过审最顺利的一篇论文,哪怕他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是佼佼者,哪怕他的学术成就甚至超过了很多前辈,他仍然也会被审稿人虐的死去活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父亲的学术天赋,仅仅是一份手稿假说,里面的逻辑,内容,数据分析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以至于审稿人给的意见,更多是礼貌的寻求解惑,而不是一贯强硬的质疑。
他父母在他踏入这个领域前就离开了,那些未发表的研究和正在进行的项目也在他们信誉受损后一并封存,黎容接触这个专业后,也只能看到那些编入教材的,早已有些过时的成果。
他曾经知道父母优秀,招致很多人嫉妒,但这种知道并没有太多实感,在他心里,大概就跟崔明洋看不惯他考年级第一一样。
但现在,他真切明白了,诸如李白守这种人,长久以来体会的是怎样难望其项背的焦灼。
这种焦灼无法消解,无法治愈,就像一颗毒瘤长在心里,只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愈加溃烂。
只要那个人还活着,那么生活就像一座无休止的炼狱,无时无刻不提醒他,有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存在,肮脏的灵魂注定深埋地底。
黎容在食堂吃了平时吃惯的清汤小菜后,破天荒多买了一个菠萝油。
他觉得,大脑和口腹需要一同体会甜丝丝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
早自习上,趁着杨芬芳不注意,他撕开菠萝油,慢悠悠的往嘴里填,直撑的胃开始鼓胀泛酸。
一下课,简复神神秘秘的朝岑崤招了招手,故意大声道:“哥你出来一下,问你点事儿。”
岑崤皱了皱眉,但看简复煞有介事的样子,还是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过去了。
简复一把拽住岑崤的胳膊,把他往教室外拉。
岑崤单手插着兜,被强硬拽出了班级。
没过一会儿,林溱也低着头,一脸严肃的走了出去。
黎容一边揉着胃一边呆呆的望向教室门口,半晌,他无奈的摇摇头:“搞生日惊喜就不要让我看出来啊……”
不过他又觉得,身边人能如此充满活力也是一种幸福。
与此同时,岑崤背抵着墙,眼神略带嫌弃的看着简复:“想弄生日惊喜就别让人看出来行吗?”
简复蓦然睁大眼睛,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林溱,又转过来看着岑崤:“卧槽你怎么知道?”
岑崤轻叹,用手背敲了敲教室墙壁:“不光我知道,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简复哽住,过了几秒心虚道:“咱俩以前经常同出同进的,我叫你出来多正常啊,谁会轻易往惊喜上想,再说了,我是给人搞惊喜的人吗?”
岑崤扫了一眼林溱:“我们三个凑在一起聊的事情会和他无关?”
林溱偷偷吐了吐舌头,弱弱道:“班长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其实我能感觉出来,他变了很多,他以前冷冰冰的很少笑,现在却总是笑,还常说些鼓舞别人的话。
唉,你们说人要是真的无忧无虑,又怎么可能把那些话挂在嘴边上,他必须说服自己世界没那么差,才能期待有天可以得到公平的对待。”
简复本来没什么感觉,生日找一些朋友嗨一下,对他来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但林溱说完,他总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这么多愁善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