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那么他们知不知道是他受姬重宇之托下的手?

他们今日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太多难以索解的疑团,他的手心里不禁有了汗意。他定了定神,无论如何,姬氏已投靠了偃师宗,今日恐怕来者不善。

不过若是他们想要在这里对他们下手,恐怕如意算盘会落空,且不说有谢爻在,其它宗门也不会允许有个异类坏了规矩——偃师宗若是想在正道立足,便不能任意妄为。

其余重玄弟子的脸色也不好看,都知道偃师宗的人与他们有仇,严防死守生怕有偃师宗的傀儡混入宗门,却不知偃师宗的人天天大剌剌地在宗门中晃来晃去,竟无一人察觉他的身份。

只有谢爻神色依旧淡淡的,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让他惊讶,他的目光扫过那少年,落在黑衣女子的脸上,就像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他。

看见女子左眼下的那颗胭脂泪痣,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灼烫了一下。

姬氏家仆将两人引到首席,冷嫣目不斜视径直从重玄众人身边走过,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若木却站住脚步,笑道:“诸位别来无恙?”

重玄众人都默不作声。

若木瞟了大惊失色的郗子兰一眼,笑得越发粲然,对那姬氏家仆道:“她想坐首席,便让她坐首席吧。”

说着向重玄众人道:“这尊座就和所谓天下第一大宗一样,不过虚名尔,我们不稀罕,谁稀罕谁拿去。”

郗子兰仿佛被人一巴掌掴在脸上,脸顿时涨得通红,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快步走到谢爻身边,与他一起入了座。

偃师宗两人也入了座。

方落座,外头雄浑的钟声响起,戌正眼看着就要到了。

姬若耶从内殿中走出来,向众宾客团团一揖:“多谢诸位拨冗光降寒舍,在下荣幸之至。”

说完一通场面话,他扫了眼席中,看着为凌虚派准备的坐席,问侍从道:“凌虚派的道友还未到?”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赞者的声音里有一丝慌张:“凌虚派诸位道友……这……这是何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披麻戴孝的修士潮水一样涌入殿中,少说也有上百人,为首八人竟然抬着一口檀木棺材。

众人暗自纳罕,都猜凌虚派是不是与姬家有仇怨,抬着一口棺材来寻衅滋事。

姬若耶目光微动,从主位上站起身,快步迎上前去,向为首之人道:“这位道长,此举不知是何意?”

为首之人却长揖至地:“在下无意冒犯,实是无处伸冤,迫于无奈,只能借姬道君继任大典之机,请诸位道友为敝派主持公道!”

说罢竟然要向姬若耶下跪,姬若耶立即托住他手肘:“道长不必行此大礼,有什么冤情说出来便是,今日清微界正道宗门齐聚在此,一定能为道长主持公道。”

那人霍然起身,遥遥指着重玄的坐席:“在下要为家师,敝派宋掌门讨个公道,谢汋,你残忍杀害我恩师,我凌虚派与你不共戴天!”

第76章

谁也料不到姬氏家主的继任典礼上会出这样的幺蛾子,殿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向谢汋。

郗子兰不知所措地望向谢汋:“三师兄,这不是真的吧?”

谢汋恍若未闻,嘴角仍然挂着那轻佻的笑容。

郗子兰又看向谢爻:“阿爻哥哥……”

谢爻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郗子兰顿觉心安,谢爻就像一座山,缄默但可靠,只要有他在便什么都不用担心。

谢汋向那为首的凌虚弟子道:“我平白无故为何要杀贵派掌门?”

他心里却没有面上那么镇定自若,凌虚派的折戟是一切的开端,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宋峰寒当然不是他杀的,但他的确去过凌虚派,也的确“杀”过宋峰寒,他的剑甚至已刺入了对方的咽喉,只不过那是个傀儡。

姬若耶也道:“这位道友稍安勿躁,众所周知重玄是正道魁首,玄镜仙君德隆望尊,素来以除魔卫道为务,怎么会无缘无故戕害贵派掌门,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谢汋一听他口风便知这场大戏他也有份,此人显然已经唯偃师宗马首是瞻,这继任典礼根本就是请君入瓮,一丝寒意顺着他的脊背慢慢往上爬。

那凌虚弟子道:“在下姓萧,贱字逢君,是家师座下首徒。上个月十一,在下有事去向家师禀报。到得掌门院外,僮仆道重玄门的谢仙君到访,掌门正在正堂与贵客议事,在下便在屋外廊下等候。

“不多时,院子里头传出争执之声,在下听见‘岁贡’云云,知道谢仙君是因为岁贡延误之事前来质问。”

他说着向众人一揖:“诸位想必都知道,凌州城前阵子冥妖为患,凌州百姓商贾饱受其苦,商道断绝,商号店肆不知关了多少,敝派亦是入不敷出。家师恳切陈情,求谢仙君宽限几日,谁知谢仙君竟毫不容情,斥责敝派阴持两端,私下将重玄的岁贡送去了归元……”

话音未落,归元宗到席的女长老看着谢汋道:“这是贵派与凌虚之间的事,与敝宗有何干系,为何无故攀扯?若是传出去,让诸位道友误会敝派也是那等唯利是图、横征暴敛的做派,敝派岂非百口莫辩?”

谢汋淡淡一笑:“重玄与归元一向亲如手足,戚长老想必不会听信小人之言,叫人挑拨离间。”

萧逢君立即道:“谢玄镜,你见利忘义,残害家师,直到现在还在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众人只见他脖颈上青筋凸起,显是愤怒已极。

戚长老冷笑了一声,袖手道:“左右此事与敝派全无瓜葛。”

萧逢君行个礼道:“长老见谅,在下并非想将贵派牵扯进来,只是一五一十将当日所见所闻说出来,为家师讨个公道。”

若木瞥了冷嫣一眼,传音道:“这姓萧的小子演得倒挺像。”

冷嫣淡淡地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萧逢君接着道:“家师和谢汋争执不休,最后谢汋威胁家师,令他三日内将三成岁入送到重玄,否则就……”

他哽咽了一下:“否则就杀了他,换个听话的。”

座中宾客一听“三成”都惊诧不已,谁都知道凌虚派富得流油,也知道凌虚派向重玄纳贡换取庇护,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要刮去岁入的三成之多。

萧逢君解释道:“往年一向是抽两成的,但谢汋说敝派延误岁贡,要多罚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