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是酷夏,衣服三天一换,人得臭成什么样啊。
小谷芋小心翼翼地问脸色极臭的“妈妈”,自己是不是给她添麻烦了,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小谷芋从那天起,就开始学着洗衣服,后来还把弟弟的衣服也一起洗掉。
他告诉自己,要做一个不给父母添麻烦的小孩,才能得到父母的爱。
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弟弟也总是给家里“添麻烦”,但“妈妈”却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董胖:“不麻烦,我家本来就有个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小谷芋却仍在犹豫,几秒后,小孩抬起亮晶晶的眼眸,看向董胖:“作为住在您那里的报酬,我帮您打扫卫生吧?”
董胖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小谷芋也不会安心,便道:“可以,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去吧。”
小谷芋闻言,用力地点点毛茸茸的圆脑袋。
他起身钻进了自己的稻草屋里,几分钟后,小谷芋从稻草屋里钻了出来,左手拿着肥皂盒,右手是雨衣。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还都是董胖送给他的。
董胖看着小孩要带上的东西,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很想抱抱他。
但……不行,不可以抱,会把阴气传到小谷芋身上的。
董胖理智地压下了冲动的想法。
董胖用自己寻常的步伐往家走,小谷芋跟在他身后,只能小跑着追,董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走快了,放慢了脚步等小谷芋。
小谷芋也加快脚步追上来,朝董胖粲然一笑,模样像个撒娇的小猫猫。
董胖走在前面,打开了大门,然后领着小谷芋走进了右手边的房间里。
房间和客厅的风格差距不大,走的都是一贫如洗风,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满是灰尘的木床,和一副的桌椅。
董胖推开门,自己也愣住了。
这个房间他许久没进来过,都忘了会落灰这回事了,现在再用法术清理好像也来不及了……
董胖憨厚的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那个……空很久了,有点脏,你先出去,我收拾下。”
小谷芋听话地走回到客厅,董胖见他离开,立刻关上门,遮蔽住小谷芋窥探的目光,使了个法术。
房间中的灰尘霎时一扫而空,有些年纪的木制家具都被处理得干净如新。原本灰扑扑的地面也明亮不少。
董胖为了防止穿帮,特地在房间里坐了数分钟才开门,“打扫干净了,你早点睡。”
小谷芋乖乖地点点头。
董胖走出房间的脚步顿了顿,又道:“晚上不要开窗户,白天可以打开通通风。”
小谷芋:“嗯嗯。”
董胖走出了房门,留下小谷芋一人待在房间里,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一盏油灯照明,小谷芋却一点都不害怕,他从未觉得有一天比今天更安全过。
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着小谷芋,他躺在床上,偏偏身体吹灭了油灯。
睡意袭来,小谷芋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小谷芋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听到客厅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重物沉沉的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一道有些压抑的闷哼声。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痛苦,不像是从屋外传来,倒像是地狱里露出的只言片语。
难道……有小偷?
这是小谷芋的第一个念头,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董叔家家徒四壁,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偷的,就算小偷来了看到这样的家,可能都忍不住要给董叔塞点钱。
小谷芋正犹豫要不要出门看看,客厅里那奇怪的声音就停了,他起身套上鞋子,打开门,门刚拉开一条缝,就有烛光照进房间,小谷芋定睛一看,只见董胖正背身坐在木桌前,一向拉得高高的衣领耷拉着往下垂,小谷芋借着不太明亮的烛光,看到董胖脖颈上一道清晰的血痕。
董胖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忙拉上了衣领,转过身来,脸上犹有一些慌张神色:“怎么出来了,是认床吗?”
见小谷芋不说话,董胖就知道小孩是看到了:“吓到你了?我刚才想搬一下桌子,结果脖子不小心划到了烛台上的尖刺。”
小谷芋摇摇头,目光落在桌面上锈迹斑斑的烛台上。
有铁锈……必须要消毒才可以。
小谷芋的村里有个老人家,就是因为被生了铁锈的菜刀切破了手,没怎么在意,结果过了两三天后发了病,等送到县医院时人已经不行了。
后来有民警为了这事,还特地到村子里组织了一场讲座,讲座那天现场坐得人山人海的,因为每个到会人都可以领两个鸡蛋。
小谷芋被“妈妈”带去,也听了一耳朵,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消毒。
“伤口得消毒,”小谷芋指着董胖的脖颈说。
董胖见小孩一脸认真,带了点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没事,这点儿小口子,明早就好全乎了。”
小谷芋却不吃他这套,白嫩的小脸蛋上表情坚定,执拗地说:“必须要用酒精消毒……不消毒会死人的!”
他见过那个老人家躺在棺材里的样子,一张脸铁青,了无生机,模样很吓人。
他不想看到董叔也那样铁青着脸躺在棺材里。
董胖不知道酒精是什么,但见小孩如此关心自己,也就接着往下说:“只能用酒精吗?酒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