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雨倾城,屋内的热度却炙着程梵的脸颊。他蜷在谢崇砚怀中,微微抬着眼睛,却只敢看谢崇砚一眼,便匆匆垂下。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雨衣上的水渍全部沾在谢崇砚身上。
但谢崇砚好像没感觉一般。
搂着他坐在沙发上,谢崇砚替他摘下雨衣,就当程梵准备打开蛋糕盒为谢崇砚过生日时,他却再次被勾住腰,跌进谢崇砚怀里。
谢崇砚拿着毛巾替他温柔擦拭头发、脸上的雨珠,一寸一寸,格外细心。
程梵坐在谢崇砚怀里,屏着呼吸,仍然不敢看他。
周围空气逐渐升温,程梵碍于害羞,悄声说了一句:“蛋糕再不吃,该不新鲜了。”
谢崇砚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而是抬起他的双腿,把他的雨鞋摘下,替他换上干净的袜子。
“谁带你来的?”谢崇砚问。
“我哥哥的助理。他见你出来,离开了。”程梵慢吞吞解释,“外面的风雨很大,我原本想征求你的同意,留他在这里住一宿,可是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住处,让我不要担心。等他安全到家,会给我报平安。”
程梵的声音很小,却带着别样的治愈感,谢崇砚喜欢听他絮絮叨叨说一件事,这样他会感到很安心。
程梵的脚很白,虽然两个人已经很熟了,但这么被谢崇砚换袜子,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自己换,却被谢崇砚拦了一下。
“来之前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虽然谢崇砚这句话比较严肃,但语气中的温柔和感动却掩盖不住。
程梵敛着一双澄澈的眸子:“我只是想让你在你生日这天,吃我做的蛋糕。”
谢崇砚看着他,用消毒纸巾擦干净手指后,才敢捏程梵的下巴。
“就为了给我送蛋糕,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程梵:“嗯,顺便…”他下意识看向别处,手指攥着衣摆:“看看国外的风景,毕竟我从来没有出过国。”
谢崇砚握住他的手,在自己手掌心肆意揉搓,最后十指相扣,抬头看他:“阿屿,你是不是喜欢我?”
程梵蓦地瞪圆眼睛:“这、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我…”
谢崇砚睨着他的窘迫,忽然低声笑了。
“虽然不知道阿屿喜不喜欢我,但是我想说,我好喜欢你。”
程梵望向他,眼睛里流露着特别的欣喜:“真的吗?”
“嗯,很喜欢,特别喜欢,非常喜欢。”谢崇砚手臂勾着他的肩膀,朝自己靠近,低头凑到程梵耳畔,“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爱人之间的喜欢,想跟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属于谢崇砚的呼吸,扑面而来。
程梵呼吸不自觉加快,攥紧谢崇砚的手指,过了好久,他轻轻抬头,对准谢崇砚那双深邃漂亮的桃花眼。
“我也喜欢你,想跟你结婚的那种喜——”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在嘴角。
谢崇砚吻向他,温柔得可怕,却又辗转缠绵。
程梵笨拙地迎合,缓慢闭上眼睛。
风雨欲来,夜风使街道呼啸,街边的紫杉和悬铃木迸发出海潮似地吼声,摇曳颤动,暴雨狂悖。
屋内,谢崇砚侧躺在沙发上,而程梵伏在谢崇砚怀里,手指端着蛋糕,正在喂他。
任谢崇砚再怎么预知,也不会相信终有一天在异国他乡的台风天,他会和自己刚在一起的爱人分享一块蛋糕,浓情蜜意。
程梵脸上的余温和热度还没有褪去,睫毛上沾着一些湿度,来自方才温存时难以自持的热泪。
他很瘦很小,坐在谢崇砚腿上,从后面看几乎看不见他。
谢崇砚无数次地说:“你太瘦了。”
程梵却有理由:“我们学跳舞的,要维持身材。”
谢崇砚低笑,挖了一勺提拉米苏,喂给他:“身体要健康的瘦。”
程梵:“你跟我哥哥越来越像了。”
提起陈奕川,谢崇砚亲了一口程梵的额头:“你哥哥这么轻松同意你来找我?”
程梵不假思索道:“嗯,我坚持要来,他就同意了。”
谢崇砚搂着程梵:“既然来了,工作结束后,我们在这里多玩几天。”
程梵点头:“嗯,可以。”
尽管谢崇砚不爱吃甜食,但程梵悉心做的提拉米苏还是吃了三分之二。
程梵的行李箱是帆布制作,好看但是并不防水,里面的衣服虽然没有湿,但是受了一些潮。谢崇砚怕他穿上生病,找来自己的衣服,让他当睡衣。
程梵穿着谢崇砚的长袖,完全不用穿裤子,里面只穿了一条内裤。
睡觉前,他拿吹风机吹着头发,穿在身上的长袖衣摆慢慢上移,露出白色内裤。
两股颤颤,谢崇砚无意瞥见,血压骤然间拔高一度,躺在床上随手拿起眼前的书,硬生生逼着自己去看。
这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同床共枕。
但依旧是两条被子。
从程梵的一侧看过去,谢崇砚戴着程梵送给他的金丝眼镜,温文尔雅,散发着成熟男士的魅力。
程梵躺在一侧,悄悄踹开自己的被子,自谢崇砚的脚底,缓慢钻进他的被窝。
感受着脚下的异动,谢崇砚微怔片刻,握着书的手指使劲揉着纸张。
被窝鼓鼓囊囊,程梵爬得费力。
谢崇砚也被折磨得难受。
终于程梵露出脑袋,伏在谢崇砚胸前,勾唇笑了,百无聊赖地勾着手指,翻看着他的书。
谢崇砚忍着身体的不适,调侃他:“阿屿,听说古代妃子侍寝,也是像你这样。”
程梵好奇道:“是么?”忽然,他敛起笑意,故作严肃:“什么妃子皇上?这哪里能一样?皇上有那么多后宫佳丽,你也想那样么?”
谢崇砚揉了揉他的头:“当然不,有阿屿一个人都够了。”
“这还差不多。”程梵扬起骄傲地眉眼,趴在谢崇砚胸前,用脑袋蹭了蹭他。
他喜欢和谢崇砚撒娇。
谢崇砚逗他:“既然都是皇上妃子了,你是不是也应该侍寝了?”
程梵单纯看着他:“是在侍寝啊,我已经侍寝多次了。之前在你家,我足足侍寝一周。”
这句话把谢崇砚逗笑,他摸着程梵的头发喃喃道:“嗯,确实侍寝多次了。”
“嗯。”程梵满意地靠在谢崇砚怀里,絮絮叨叨跟他说着自己最近的进步。
两人聊天聊到深夜,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台风天气依然没有好转。谢崇砚也不急,安心处理工作。程梵则陪在一旁,安安静静像个小猫,不吵不闹不腻。
谢崇砚偶尔抬头看他,主动伸开手臂,程梵就在他身上腻歪一会儿。
谢崇砚一边搂着他,一边敲键盘。
有时候,谢崇砚也会抽时间教他考试内容。
比如英文,比如复杂的方程式。
程梵觉得,谢崇砚比老师温柔多了,从不会语气急躁,永远温温柔柔,如果他不懂,便不厌其烦地给他讲第二遍,第三遍。
只是…做错题,谢崇砚需要他付出别的代价。
比如一个深吻,亲到地老天荒的那种。
不知道是不是程梵的错觉,他觉得这两天,自己的嘴唇都有点肿,红得不正常。
这种安静惬意甜蜜的慢生活大概持续三天,预报终于说明天天气将恢复正常。
这个傍晚,谢崇砚照常工作。而程梵在跟陈奕川视频聊天。
他为了不打扰谢崇砚工作,特意戴上耳机,所以陈奕川说了什么,谢崇砚并不清楚,只能通过程梵的回答判断。
“嗯,台风天马上过去,明天谢崇砚带着我出去玩。”
“吃得很好啊。秦秘书提前囤了许多食材,虽然外卖员送不了,但秦秘书厨艺不错,我跟着他也学了好多新菜品,等我回家就给大哥做。”
“对,我们在一起了,他跟我表白了。”
说到这里,程梵忍不住翘起嘴角,就连声音都掺着几分齁甜齁甜的笑意。
谢崇砚戴着眼镜,倚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打量着他,抿着淡淡的笑意继续工作。
“不无聊。上午我跟秦秘书学做菜,下午谢崇砚偶尔教我考K大的知识点,晚上我会和他玩国际象棋,然后侍寝。”
谢崇砚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退,钢笔啪地掉了。
他慢慢抬头望向程梵,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笑。
他听不清陈奕川说什么,但见程梵神色平静,似乎对面的陈奕川没恼没急。
这时,他的手机微信亮起。
[陈奕川:谢崇砚,你当你是皇上了?还传我弟弟侍寝?]
谢崇砚面不改色盯着程梵,解释:“这是我们俩在开玩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奕川:你们俩在一起了?]
谢崇砚:“嗯。”
[陈奕川:有时间,你来家里吃顿饭吧。]
谢崇砚:“好的,哥。”
[陈奕川:…咳咳。在国外需要帮忙,跟哥说。]
撂下手机,谢崇砚走到程梵身边,见他正在玩拼图,弹了弹他的脑门:“小朋友,侍寝这种事,以后不能跟别人乱说。”
程梵微微侧目:“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哥。”
谢崇砚忍不住挑眉:“可是,你并没有走完侍寝的流程。”
程梵听完,立刻放下手中拼图,乖乖坐直望着谢崇砚:“那你教教我。”
程梵的眼神单纯无辜,写满了对谢崇砚的信任。谢崇砚一时之间乱了分寸,莫名升起几分罪恶感。
他蹲下捏了捏程梵的脸:“以后教你。”
程梵问:“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谢崇砚:“因为我没有准备好东西。”
“哦。”程梵趴下继续玩拼图:“不急不急,什么时候你准备好再说。”
谢崇砚被他气笑了,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离开继续去工作。
程梵偷看他一眼,继续自娱自乐。
—
第二天,两人驾车出去游玩。
回国的机票定在三天后,这时间够他们将周围小镇的风景全转一遍。
今天天气不错,已经快到五月,两人驾驶敞篷跑车,舒服的海风拂面而来。程梵戴上与谢崇砚的同款黑色墨镜,立刻遮住大半张脸,酷酷地靠在车座上。
这座海边小镇的建筑风格几乎由红白两色组成,面积不大,一段闲适惬意的午后时光足以让两人感受到小镇每个角落的温柔。
海岸边,停靠着大约一百艘商船,程梵与谢崇砚提着白色塑料小桶,怡然自得地赶海。
程梵今天穿了一件丝质白衬衫,款式略微宽松,海风吹过时,柔软的质地让衬衫随风拂动,显出纤细的腰身。
“砚砚,这里有小海螺。”程梵将它放进桶里,“我们可以拿么?”
谢崇砚:“可以。”
沙滩在午后的阳光下松软舒适,程梵踩在上面,拿着小白桶兴高采烈地寻找海货,光是笑容让谢崇砚甜到治愈。
谢崇砚拿出手机,将程梵的一举一动拍成小视频。
镜头中风景很美,无忧无虑的男孩绽着笑容,肆意奔跑。
海风刮过,黑色的软发向后拂去,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像是一幅精美的油画。
很快,程梵发现谢崇砚在拍自己,举着一只小螃蟹来到谢崇砚面前:“砚砚,这叫什么螃蟹?是蓝色的。”
谢崇砚:“这叫青蟹。”
“你好厉害,什么都懂。”程梵奔跑着,走到下一个点位去寻找海货,“我觉得我们发财了,这里全是海货。”
谢崇砚纵容笑着:“是啊,我跟阿屿发财了。”
沙滩上的外国游客并不多,本地游客也很少在这里游玩,只有过往行人。
良久,程梵放下小白桶:“砚砚,我之前一直答应给你跳舞,好像还没跳过。”
谢崇砚若有所思:“阿屿是想在这里给我跳吗?”
程梵点头:“嗯,但是你得给我配一段音乐。”
谢崇砚:“没问题。”
一首西班牙风情的柔美音乐娓娓而来,程梵随风而动,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白衬衫随风拂动,好似冬眠的燕尾蝶缓慢苏醒。
鼓点弦乐交融,蔓延出优美的海边风景,程梵笑容干净,带着为心上人跳舞的激情与爱意,陶醉于钢琴与小提琴的交错互鸣中。
谢崇砚透过手机镜头,深深望着他。
程梵跳起舞来,居然如此灵动迷人,散发着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魅力。
柔韧的肢体均匀伸展,程梵单脚支立,构成极其温柔的舞姿,弯腰时朝谢崇砚痴痴看着,并透着几分难为情的单纯笑容。
鼓点的高潮乍起,他轻跃当空,海边的细沙被轻轻撩起,落地时用干净有力的支撑动作完美衔接落幕。
谢崇砚看的入了迷,周围往来的小镇居民亦是同样。仅仅三分钟,他的身后围着越来越多的人。
谢崇砚鼓着掌低吟:“我们家阿屿真厉害。”
晚上回家时,他一边哄着程梵睡觉,一边将小视频剪辑上传朋友圈,并附上文字:当他对我笑时,我一秒沦陷。
他的私人微信大约有3k个好友,除了一些好朋友和同学,剩下的都是生意中往来的伙伴。由于他很少发朋友圈,所以上传这个视频时,好友们不点开,还以为他开发了什么异国海岛项目。
可当大家点开后:
[我的天,崇砚你这是脱单了?]
[恭喜谢总成功脱单。]
[这是哪位模特明星还是谢总对象?]
[老谢,你和陈小少爷果然哈哈,恭喜恭喜。]
[什么时候摆喜酒?]
[恭喜谢总,百年好合。]
gu903();陈奕川同样也刷到这条视频。他把视频给陈锦懿看后,酸溜溜道:“看看,您宝贝儿子给谢崇砚跳舞,跳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