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万古川被他盯得心跳漏了一拍。
“我还以为你要帮我擦。”林泓暗示。
“有手自己擦。”
林泓把手背起来,“没有手。”
“用脚擦。”
林泓:“……”
“用脚怎么擦,你当我耍猴啊?”林泓老老实实伸手开始擦头发了。
万古川看着他笑了笑,从他手里抽走巾帕,坐到床边,“坐过来些。”
“耶!”林泓得逞了,顶着乱发挪过去背对万古川坐着,“轻点,别擦秃了。”
“不好说。”万古川捞起他的头发。
略带湿润的头发像一匹冰凉的蚕丝布,修长的手指很珍惜似的捋过。
巾帕拢住黑发,一寸一寸轻轻擦着。
太温柔了,林泓有些犯迷糊了,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浸在微微荡漾的温水池间。
他揉了揉眼睛,手肘撑在万古川腿上,仰起脸看向他,“你一般多久睡呀?”在鬼方里的作息没办法准确,但在现实大概都有个习惯。
万古川垂眸看他,“困了就睡吧。”
“嗯……”林泓撑着他的腿站起来,爬到床靠墙的里面,给万古川留了一半,躺下去扯过被子盖上,拍了拍床,“睡床啊,别睡地上。”
万古川把湿润的巾帕挂起来,熄灭了蜡烛,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还是褪去中衣,躺到他旁边。
屋里幽暗,月光透过窗棂撒进来,一地霜寒。
万古川问他:“镖局建得怎么样了?”
林泓回答:“都挺好,招兵买马棘手了些,屠鸿雪在想办法。”
“那就好。睡吧。”
屋里沉入静谧。
林泓却没有睡,他突然又说话了,“你觉得,我错了吗?”
万古川沉默着,屋内只闻屏风后水声嘀嗒。
“想做就去做吧,哪有那么多对错。”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在夜色里莫名带上点蛊惑的意味,“只要不碍着别人,只要问心无愧。”
闻言,林泓笑了笑。
是啊,哪有那么多对错,站的角度不同对错就不同。
大道三千,对错与否,岂能一言以蔽之。
“我支持你。”低沉的嗓音继续蛊惑着人心,比那繁华阁楼上的凤箫鸾管更加朱弦三叹。
林泓含商咀徵,顿时半梦半醒,回应的声音很轻,“谢谢你。”
屋里静了很久。
万古川却一直在听着,身边的人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很浅很轻,拂到他心尖上。
他侧过身来,伸手把林泓还未干透的头发从他背上捋到枕头上,就侧躺着看着他。
林泓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鼻梁挺挺,睫毛微翘,纤长的睫毛端着月光,在脸上投下阴影。
万古川觉得,带着凉意的月光也有些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就是很喜欢,想一直看着。
林泓在梦中皱了皱眉,放在枕头上的手突然动了,砸到了万古川脸上。
万古川:“……”
万古川握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轻轻虚握着他的指节,痒到心里也软到心里。
他拉过来,吻了吻林泓的手腕内侧。
寅时,万古川醒来了,因为林泓不停地往他怀里拱。
万古川呼吸一窒,低声唤他,“林泓?”
林泓的脸埋在他胸膛上,呓语般呢喃道:“冷。”
冷?时值仲秋,天气爽利,盖着被子正合适,怎会冷?
万古川觉得不对劲,怀里的身体有些发烫。
他把人从自己怀里捞出来,林泓迷迷糊糊的,万古川手贴上他的额头,好烫。
看来淋了一场秋雨是染上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