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的力道很重,且速度奇快,像一只猛叼出去的蝎子,十分精准地扼住了楚寒今的腕骨。暗室内剑光大盛,头发被乍泄的灵气吹开,雪白袍子凌乱飞舞,楚寒今将剑探出几寸,剑柄坚硬,“蹭”地一声,重重撞开他握紧的五指。
越临后退一步。
门外传来厉鬼的呼号,似在疯狂拍打门板,尖利的长指甲刮蹭墙壁,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他们饿了!
原因无他,楚寒今对战越临时催动灵气,被饥饿的孤魂野鬼闻到,围了过来,现在处于发狂的状态!
情况危险,越临却丝毫不乱,反而拂了拂石桌旁的灰尘,坐下:
“都这样了,月照君还是收敛灵气为好吧?否则,你我要是打起来,可能胜负还未分,就已经被厉鬼撕成碎片了。”
厉鬼拍门的动静更加强烈。天葬坑鬼魂成千上万,不乏正道魁首,邪道魔头,犹如境蝗虫,为了安全最佳的选择就是屏去声息,暂时休战——
楚寒今望向越临,心下了然:
“你刚才并非跟着薛无涯,而是一直跟着我,故意绕路,来和我汇合。”
说着,楚寒今屏去灵气,也坐了下来:“然后,你明知薛无涯早已不在天葬坑,却不阻止,故意将我引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越临:“目的很简单,我只想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妻子。”
楚寒今板着脸,道:“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吗?”
越临道:“哪里可笑?”
楚寒今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位夫君认不得自己妻子,需要将人堵在天葬坑来确定的。”
越临笑了笑:“月照君,失礼了。”
楚寒今姿态十分清正,唇瓣不见半点笑意,对这种无端的下流事,应付得极其认真:“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是你妻子,你认错人了。”
越临突然笑了一声,轻轻磨着牙:“月照君恐怕弄错了一件事。你是不是我妻子,不是由你来确认,而是由我来确认。”
“……”
楚寒今胸膺起伏,没忍住斜看他一眼。
一直以来,楚寒今受到的教育都是温雅信达,礼贤下士,但此刻忍不住用了一种看疯病患者的目光看他。
默了片刻,楚寒今终于开口:“敢问尊夫人过世了否?”
越临饶有兴致,道:“自然没有,月照君为何这么问?”
楚寒今面无表情,道:“我只是看你有些魔怔,在想,会不会是妻子去世的打击太大,让你走火入魔了。”
越临解颐大笑,眸子漆黑,将他上下扫了一扫:“原来月照君这么伶牙俐齿。”
说完,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目光像火烧似的,从楚寒今衣襟漏出那截白皙的颈,滑到里侧,似乎能将衣衫凭空撩开,窥探到更多的秀色。
但他的目光点到为止,静了下来:“跟那时候的性子完全不同。那时候,你是多么柔情似水,单纯可爱。”
“……”
楚寒今堪称麻木地闭上双眼,在内心劝说自己,就当听丧妻疯子的胡言乱语好了。
反正修真界不正常的人很多。
楚寒今暗自测探灵气,计算继续屏息还能支撑多久,又得和这个疯病患者周旋多长时间。
应该……不会太长,薛晚已回去报信,远山道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我们来玩个游戏。”越临站起身,围着石桌打转。
楚寒今调理气息,明亮的眸子转向,似是打算看看他还想闹出什么花样。
“今日围猎之前,我并不认识月照君,方才在寝殿,我也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如果我能猜出月照君身体的秘密,就证明你我并不是第一次相识,而是别有情缘。月照君对这个游戏感兴趣吗?”
楚寒今索然无味:“不感。”
越临:“怎么?”
楚寒今:“我为什么和你玩这种只有你得利的游戏?”
“……”
越临到楚寒今跟前,鼻尖似乎要触碰到他颈侧,呼了口气:“月照君真是冰雪聪明。”
楚寒今抬手将他推出去,皱了皱眉:“不能用灵气,但我还能用拳脚功夫。请自重。”
“好,”越临笑了笑,后退两步,“如果我赢了,我就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如果我输了,你我彼此也并不损失什么。月照君,到底玩不玩?”
楚寒今:“不玩。”
“这又是为什么?”
楚寒今厌倦地吐出两个字:“无趣。”
安静了片刻。
越临来来回回地踱步,似乎已经没法子了:“你不玩,那我就自己玩儿。月照君,你左肩有一块六勾玉符咒,纯黑,中间带血红,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楚寒今闭目:“不对。”
说完,楚寒今自觉被他纠缠得失神,居然会回答这个问题,眉心又微微皱起。
越临却脸色一变。
他似是难以置信,舔了舔干燥的唇,近到咫尺之间注目他的眼睛,逼出的视线几乎要咬碎他骨髓:“你没有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