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坐在上海外白渡桥一侧“浦江饭店”的咖啡厅里,她对面是一位中年男人。他长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留着修剪整洁的鬓发。一头灰棕色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他叫沙逊.克莱曼,是上海大名鼎鼎的沙逊家族的成员。
“没想到还能在上海再次见到安琪小姐,真是太令人高兴。”克莱曼微笑着说。
“再次见到您,我也很高兴。我很感谢您能百忙之中的赏光和一起喝咖啡。”安琪同样报以微笑。
“这是我的荣幸。”克莱曼说。
安琪是在上海的一个酒会上认识克莱曼的。沙逊.克莱曼对这位前清的贵族后裔充满了好奇。在他的想象中,清朝皇族女性大概都是身穿厚重繁复的袍服,表情呆滞,性格古板的人。但眼前的这位美丽时尚的女性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和安琪相谈甚欢,酒会结束前,他们相互留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时隔不久的一天夜里,克莱曼的女儿艾莉突发急病,碰巧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回英国休假了。焦急中,克莱曼想到了安琪,他立刻给安琪打了电话,安琪没等克莱曼把话说完,直接让克莱曼马上派车来接她。安琪赶到克莱曼家,对艾莉做了一番检查,然后又带着艾莉赶回医院,马上安排了手术。两周后,艾莉就康复出院了。
安琪轻描淡写对克莱曼解释说,艾莉是肠扭结,现在已经没事了。后来克莱曼从自己的私人医生那里了解到,如果不是安琪及时手术,艾莉小姐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从那以后,安琪就成了艾莉的朋友。
“艾莉小姐现在还好吗?”安琪问。
“她现在去美国了,在那边上高中。”克莱曼知道安琪约自己喝下午茶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但出于礼貌,他耐心的等带安琪自己开口。安琪也察觉出了这一点,她微笑着说:“克莱曼先生,很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但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跟您商量。”
“安小姐不要这么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的,请直接开口,不必客气。”
“那我就直说了?”安琪试探的看着克莱曼说。克莱曼笑着点了点头。“我想和您做生意。”安琪说。
“和我做生意?”克莱曼忍住没有笑出来,像是听到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话。
“您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的确。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你知道的,我现在跟着我叔叔去满洲了。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想多解释。”安琪说着从一个精致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能够提供的货源品种,第二页是我们想要的货物。”
克莱曼拿起供货单,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和叔叔硕伦谈话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安琪在新京的日、满军政商学的各个部门展开了广泛的活动。由于日本人对满洲实行了严格市场管控制度,市面上合法交易的商品和日常生活物资非常匮乏,安琪认为,有需求就有市场。只要她能够有渠道把大宗商品合法的运送进新京城,销路就不成问题。她必须要设法用金钱和权力打开一条通道。
几天后,巴图拿着“特别许可经营证”来到安琪面前。
“以后卑职就跟着格格您了。”巴图恭敬的站在安琪面前。
“以后就不许这么跟我说话了。”笑着拿过“经营证”认真看了起来。
“那卑职该怎么说话?”巴图诧异的问。
“首先,现在没有格格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安医生,安经理都行。第二,也不要说什么卑职了。”安琪看着巴图说。
“这怎么行?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说改就改了。”巴图依旧低着头。从巴图的爷爷辈起,他们家就是老贝勒王府的包衣奴才,延续到巴图这一辈,虽然民国了,但巴图一直以随从的身份跟在硕伦身边。
安琪一脸哭笑不得,“你怎么跟我叔叔一样顽固。以后跟着我,就得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喳,卑职遵命。”
安琪被气得直翻白眼。
安琪就把公司设在了新义路,这里距离她的医院不远,是新京城区主要的商业区。在公司开始运营之前,安琪见了罗丹。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罗丹做了详细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