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心智只有几岁,很多小孩以能欺负他为荣。
病痛和化疗带来的折磨,让刘红军时常意识混乱,看到熟悉的身影,他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记忆宛如被猫咪玩过后的线团,呢喃道:“墩墩,你回来了呀,有没有受伤?”
梁墩墩往墙角缩了缩,仿佛无路可走的猫咪:“刘红军,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你生气了吗?”刘红军记忆又回来了,“墩墩,这些年正清生活的很好,大家也都很好,你,你是来接我的吗?”
如果阴曹地府派来的引路人真的是墩墩,他走的毫无遗憾。
刘红军老伴被说的满眼老泪,她知道这个陪伴自己几十年的男人时日无多,哽咽道:“墩墩啊,以后还请你多照顾他。”
死了几十年的故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或许真的像老话说的,来接老头子了。
“我不会接他走的!”梁墩墩脸色忽然大变,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跺脚尖叫,“你俩走,立刻走。”
梁星剑想哭又想笑,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自然明白梁墩墩为何大怒。
双方交流根本没在一个频道。
梁墩墩以为的接人,大概以为刘红军和老伴离婚,履行俩人的娃娃亲。
“红军爷爷,我姑奶奶的情况有点特殊,一时半会说不清,您先回去。”梁星剑低声说着掏出手机,拨通爷爷电话,“具体发生了什么,您把刚才的事告诉我爷爷,他会告诉您,回头咱们再详聊。”
小姑奶奶生气后果很严重。
好不容易把老两口哄出小院,梁星剑回来立刻再次真诚道歉。
小孩子的世界干干净净,有时候很大,大的可以把一切都给你,无条件信任你的全部,有的时候很小,一颗糖果可以成为好朋友,也可以就此绝交。
他刚才暴露姑奶奶藏身地点的行为,可能就是那颗糖果。
道歉起了效果。
梁墩墩不再那么气呼呼的,过了会恨恨道:“我对你太失望了!”
梁星剑感觉像极了爷爷骂自己时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是是,我让您失望了。”梁星剑不知道失望从何处来,但经验告诉他,距离最后的原谅只差一步,他福至心灵,往前走几步对着墙壁大声喊道,“我错了,我自己罚站。”
对于小朋友来说,罚站应该算很严重的了吧。
梁墩墩的心一点点软下来,她性格本来就宽容大度。
不原谅怎么办呢?
对方是自己的亲孙子,她虽然只有四岁半,但是是长辈是亲姑奶奶,哪怕再委屈,也不能跟一个晚辈太过计较。
她真的很委屈。
所有的零花钱给了,还打算继续攒彩礼钱,全心全意的去疼,可结果得到什么?关键时刻背叛!
要知道,背叛自己人的行为非常严重,会被孤立,没有哪个小朋友喜欢和这样的人玩。
梁墩墩挥走委屈,强行挤出个笑:“好了,我原谅你了。”
梁星剑长长松口气。
有孩子的朋友经常抱怨如何辛苦,尤其教育问题不知该如何下手,他现在感觉自己更不容易,别的父母说不通可以用身份压制,甚至可以适当惩罚。
可他呢?
是个货真价实的孙子,对方是货真价实的祖宗不说,生气有可能导致尸化!
梁星剑感觉改天真的要找个儿童专家好好请教番,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作为梁墩墩的监护人,不仅保护人身安全,还要解决成长道路上出现的各种问题。
当然,先解决眼前的。
梁星剑酝酿下情绪,温声道:“刘爷爷今年快七十五了对吧,你看呀,我三十多不结婚外人都会被人说老光棍,如果刘爷爷一直等你不结婚,别人会怎么看?”
刘爷爷时日无多,说不定明天就要过来,而梁墩墩不懂生死别离,态度摆明了不想见。
只要能解决问题,他不惜承认老光棍这个带点耻辱性的称呼。
梁墩墩蔫不拉几摆摆手:“我懂。”
她刚才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实,但现在冷静下来了。
就像村里那些没了丈夫或者妻子的,过不了几年还会再婚,换做她自己,刘红军睡那么久,大概率也会和别人结婚。
梁星剑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可你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梁墩墩再次摆手:“你不懂。”
“按真实年龄算的话,我今年快三十了,比您大二十多岁,所以很多事,我应该比您懂的多一些。”梁星剑做事很少拖泥带水,遇到问题就解决,如今两人关系诡异,他监护人身份屡屡被辈分压制,继续下去只会更被动,应该让梁墩墩慢慢接受年龄压到辈分。
等了片刻见梁墩墩毫无反应,又耐心道:“要不试试说出来,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好不好?”
梁墩墩宛如心情不好,却不得不勉为其难哄孩子的大人打起精神:“你成亲了吗?”
梁星剑:“.......没有。”
梁墩墩继续:“谈过女朋友吗?”
梁星剑:“.......也没有。”
梁墩墩叹口气:“所以说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