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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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里多了点别的东西的感觉,对虞绒绒来说并不陌生。

她甚至有些啼笑皆非地想,想必魔族的所谓转魂共生大法,源头就是这位魔神大人了。

神魂被魔气侵扰,魔神的意识当然比当初那位魔族二皇子要更霸道,混入她脑海中的记忆也更浩瀚如海。

魔神的声音,他经历过的人生,他看过的人生,他吞噬过的那些人的人生……所有这些记忆在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人吞噬。

虞绒绒看到了尚且是少年模样的魔神,她看到他在那个久远的上古时代,独身一人见天地灵气,引气入体,内照形躯,再惠及天下,万人敬仰,那般千古成就,时至今日,在被提及的时候,也依然被尊为一声道尊。

她看到他意气风发,翻手为云覆手雨,他定下无数规则,开创了真正意义上的新的时代,再有无数天才在他的带领下如春笋般涌现,而这些人,正是后来所谓一阁两山三派四宗门的创派祖师爷。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刀剑如梦,追风逐月。

凡人黄粱一梦,修士因入道门而寿元无限拉长,从此仙凡有别,判若两个世界,于是修真界与大崖王朝划疆而治。

如此盛世的画卷在她面前缓缓拉开,如一幕史诗,却也总有转折。

再后来,道号为天玄的道尊终于见到了人之力的终焉,他欲要长生,却有天道横在他面前。

他战天道,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然而既不能长生,寿数便终有尽时。

道元入体,内照形躯,乃至整个修真界的境界,都是他一人所创。

如今,逆转乾坤,倒流逆施,惊才绝艳如天玄,自然也可一人而为!

天地之间第一位修士是他。

第一位魔族,也是他。

而他从始至终,初心未改,只为与天道一战,只为——捅破这天!

虞绒绒看他一次次在血泊中睁开眼,看他持剑破天,看他不眠不休,直到此事终于成了他的心魔与执念,再终于视苍生于不顾,置爱戴他、拥护他、崇敬他的修真界如蝼蚁,甚至不惜以魔功蚕食昔日同胞。

战天道,寻长生,是寻心中之道,无可厚非。

但一件事,若成执念,成心魔,成不顾一切不惜一切,天地共沉沦也要去完成的事……便成了恶。

昔日的天玄道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魔神,是将无数修士硬生生扭转成了魔的修士,是让无数信赖他、无条件追随他的人,从此再无回头之日的……魔神。

虞绒绒看完了魔神的一生,也曾看到臭棋篓子彼时一掠而过的身影,还在浩瀚的记忆中搜寻过昔日虞家那位账房老祖的身影,再回归了一片灵台清明,竟是丝毫没有被魔神所扰。

“魔印……从何而来?你为何还醒着?”魔神疑惑的声音自虞绒绒识海中响起,再从疑惑转而至惊怒:“虽未承认过,但我确实已是众魔之神,众魔之源,这天下,怎会还有魔印,不为我所用?!”

“原来这就是你的打算。”虞绒绒终于有了一丝了悟,

魔神确实只剩最后的意识,但他到底曾是魔神,便是最后这一缕,也并非不能找到更合适的载体,就此沉睡颐养再醒,恐怕还将成为整个修真域最头疼的存在。

可他偏偏选择了她。

不是因为她的距离最近,而是因为,她的体内,有一方魔印。

一方他以为,会听他调令,如他所愿的……魔印。

虞绒绒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那可是前一世傅时画傅大魔王下的、欲要望白骨再生,死人魂归的魔印,怎么可能会被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存在所用?

神识无法淹没她,魔印无法控制她,魔神混入她体内的那一隅种子去无可去,藏无可藏,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平心而论,看完你的这一生,我是尊重并敬佩你的。”虞绒绒看向自己识海中的那一隅存在,纵使对方此刻的形态几乎难以维系人形,近乎混沌,有些扭曲甚至可怖,但那确实就是魔神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一点意识。

她面无异色,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但我还是要杀你。”

“与天道容不容你无关,与你是人是魔也无关。只是恰好,我是这世间能杀你的那个人。也恰好,我见了太多因你而起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我的师父因你而死,我的诸位师伯因你而死,更不用说再此前的其他前辈们。”

“你这一生足够精彩,功过是非不由我来说。”虞绒绒抬起手,她的掌心空无一物,但那一隅混沌却分明颤动了一下:“对我来说,以命偿命,才是天经地义。”

天地有符线,紫府丹田便是虞绒绒的天地。

此刻天地就在她的掌心之中。

天道意识已经彻底碎裂消散,天道还是那个不可逾越地交织于天地之间的天道,但这世间,到底曾经有人,打破一切规矩,集合了所有不可能之事。

天道要修正自己书写错了的剧情,曾经毁天灭地的大魔王以全身之力,在她身上刻下魔印,只为一场重来。

如此机缘巧合,天地难测。天道要为她改命,有魔要为她换命,而她自己,碎道脉再铸,逆天而行,为自己重塑了一条命运之线。

三者合一,她早已跳脱于所有的规矩之外,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命运,只有她自己。

所以她掌心的天地符阵,便是此处此刻的天道。

要彻底杀死一个人,一个存在,灭其躯体,碎其根骨,当然远远不够。

唯有记忆湮灭,这个存在,才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等——等等!”魔神惊惧的声音再次响起:“你难道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你也见了长生,又要如何吗?且待你我共同去打破这天道,取天道而代之,这天上地下,唯你独尊,岂不妙哉?从此你才能大道可期——”

“什么大道?”虞绒绒歪了歪头,笑了起来:“或许有人修真,是为了长生。可我从来都不是。”

她轻轻握拳,笑道:“我心逍遥,便是长生。若不逍遥,我要这长生,又有何用?”

“天玄道尊,你也曾逍遥,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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