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为人知的剧毒飞飞扬扬,虚幻的身形变得残破再消散,火色在血海上绽放出莲花般的涟漪,黄衣二师兄的背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些穿着南海无涯门道服的弟子。
满头小辫子的少女毒落之处,血海旁的喷火花瞬间腐化,变成了逶迤于地的烂泥,再消融于海水中,被血海冲刷出的泡沫一卷,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像是某种另类的解脱。
魔神饶有兴趣地看着黄衣青年的背影,末了,居然还鼓了鼓掌:“是个好办法。”
像是夸奖,也像是有些讥讽,但更多的,显然是真正的毫不在意。
因为他的目光也很快就落回了虞绒绒和傅时画身上。
“那么,现在,我要来拿回我的魔髓,再好好看看你身上的魔印了。”魔神歪了歪头,银色的长发如水般倾泻下来,身上的花团锦簇在阳光下显得色彩更明媚鲜艳,仿佛他并非从沉睡这么多年的阴沉中走出,而是本就来自于最璀然的光幕之下:“不过想来,你们或许不会就这样老老实实地等我来取。接下来,是要打一架吗?”
他的笑声漫不经心,明显并没有将面前堪称老弱病残的小楼众人放在眼里。
——谢琉的年岁怎么都可以用一个“老”字来形容了,曾经风华绝代俊美无匹的鲛人依然容颜不改,惊绝众人,但他的身躯已经残破不堪,甚至让人不忍久看。
至于弱,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放在魔神眼中,都不过一个弱字。
碎了骨再续的傅时画于他而言,无异于残,那边歪歪斜斜走着的黄衣青年,看起来仿佛早就病入膏肓。
“螳臂当车,蜉蝣撼树。”虞绒绒手中的符阵已起,有字符环绕在她的周身,再向着周遭一波一波地荡出了符意,显然她在一开始起,便已经在布下这样的字阵了:“吾辈既然身在此世,身于这凡俗,受益于这世间,便自然要为这红尘世间,试着挡你一挡。”
话音落时,她周身的字符也已经激荡而出!
就在她起阵向前的同一瞬间,一声锤响沉沉响起。
没了海水的阻隔,那样的脆又沉的响声,仿佛要撼动天地,又像是要将所有怔忡的人惊醒!
没有人可以在面对魔神这般的对手时,还能分心。
所以在虞绒绒起手的同时,由她一人苦苦维系的悲渊海大阵便已经破了,魔兽如潮水般呼啸而上。
——却到底没有越过哪怕一半的海面。
因为已经有无数剑声自天边来。
十六月清脆的声音肃然响了起来:“我梅梢剑修——何在!”
回应她的,是一整片的剑啸与嘶吼之声。
“随我杀——!”少女举剑而至,在半空划出如流星般的璀然,轰然砸入了魔兽潮之中!
擦身而过的瞬间,十六月甚至没有侧头看虞绒绒一眼,但她的剑却又分明在说着一句,我在。
剑声乱起,梅梢剑,断山青宗的剑,又有阮铁带着浮玉山中人一路奔波,片刻不停,便已经杀入了战局。御素阁中人揽起一片剑风,自剑舟上一跃而下,高呼着“大师兄——我来助你——”,也冲入了血与剑的空隙之中。
天边又有人来,琼竹派遭遇了如此毁灭性的打击,然而一派归一派,便是闭了山门,琼竹也到底有曾经的琼竹风骨,否则盈尺诀何以有浩然之气。
宁无量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向着魔神举笔起符的少女,再见到她,他的心绪依然难平,但他已经学会了将目光移开,放在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带着琼竹派弟子与她错身的刹那,宁无量斩下了一头魔兽的头颅。
血色瓢泼,宁无量的心情却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能与她站在同一片战场上,共同面对魔族,恐怕这便是他与她此生最大也是最后的交集。
风云搅动,兽吼与剑鸣齐飞,停在稍远处的剑舟上,一只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小鹦鹉露出了一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战局,口中喃喃道:“撑住啊,可要撑住啊,傅狗给点力,绒宝,我的绒宝……”
它话音未落,虞绒绒的阵意已经落下。
魔神身后的黑衣魔使被这样的气势齐齐逼退,黑袍飞舞,欲要向前,却已经被其他门派的弟子分别截拦住。
曳地的长发被掀起,在半空有了漂亮的曲线,而那些长发在被吹起的同时,倏而一顿,再暴涨变长,竟是就这样化作了武器,将那些阵意挡在了身外!
魔神化解得太过轻松写意,所有人本就不敢大意的神色变得更得凝重了起来。
只有虞绒绒轻轻蹙眉。
不是说魔神不强……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虞绒绒在思索的同时,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攻击,而傅时画的剑也已经自下而上地掠起,顷刻间已经劈在了魔神蔓延而来的长发上!
原本至柔的长发在这一瞬仿佛变成了刀剑不入的布帛鲛缎,傅时画如此暴烈的一剑下去,却好似斩在了水流上,竟是悄然便被卸去了大半剑意,无法留下半分伤害。
而那长发还要反过来再缠绕在他的剑上!
渊兮一搅,剑气激荡开来,硬生生将愈要缠得更紧的长发避开,傅时画身形急推,却并不急着将剑自这一瞬的间隙中抽出来。
因为虞绒绒的符已经到了。
剑不能斩断长发,那么只有形而无实状的剑符呢?
裂锦之声几乎要压过魔兽与修真界众人的厮杀,仿佛这一刻,有了一道裂口的,不是魔神的长发,而是这天幕。
一直密切地关注着这边的六师弟眼底微微一喜,然而下一刻,那被斩断开来的一截银发已经碎裂开来,断了那一截长发又重新长了出来!
魔神气定神闲道:“仅此而已吗?”
他话音才落,四周却又有符意起!
此前散落而出的那几道字符竟自血海之下透出了幽蓝的色泽,宛如利刃般穿透了翻飞的长发,带着锐不可当之意,竟是顷刻间便将那如妖魔般乱舞的可怖长发齐齐斩断!
“仅此而已。”虞绒绒手中的笔在半空划过一道曲折的弧线,竟是看不出这究竟是这一阵的收笔,还是在为下一道符起新的起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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