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1 / 2)

一番交手下来,虞绒绒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毫无疑问,这是个纯血剑修。

所以真的是重名和巧合而已吗?

赢下几局,虞绒绒重新回到黑幕白字之下,这一次,她在报出门派和姓名后,很是认真地确认了几遍。

御素阁有且只有一个耿惊花。

而这位出现在她面前的,显然便是金丹期的白衣剑修耿师兄。

英俊的白衣耿师兄看起来比之前更成熟了一些,丰神俊朗,便是看不到比武台周围的人的五官,虞绒绒几乎也能想象一些师妹亮闪闪的眼神,当然还有师弟们崇拜的目光。

……就像傅时画此前每一次出现在外阁的时候。

总之,这一番观察总结下来,白衣耿师兄更不像耿师伯了呢!

无数种可能性在虞绒绒脑中掠过,梅掌门也还在世,这其中也收录了梅掌门的擂台赛,那么难道耿师伯从来都没有在御素阁的比武台上对垒过吗?

可因为小楼所在的密山到底属于天虞山的一支,这样特殊的地理位置下,又为了多少向普罗大众隐藏小楼原本的意义,所以小楼弟子,自然从来都算是御素阁弟子,否则傅时画又怎会时常带御素阁的师弟妹们一并出任务,再被所有人喊一声“大师兄”。

按照耿老头那种欠揍的性格,不应该没有上过比武台啊?

在虞绒绒的想象中,耿老头年轻的时候就应该隔三差五得罪人,天天十霜为证,才合理许多啊?

虞绒绒符起再落,剑气吞吐,再与金丹期有足足六十八场比武记录的白衣耿师兄从头打到尾,依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符意的流转。

处了六十场这个数字多少有些骇人之外,这么多场的观赛和对局,虞绒绒自然也不会一直钻牛角尖地去找白衣耿师兄与耿师伯的共同点,她的目光更多地放到了场边。

如今来算,其他几位师伯她也都算是多多少少见到了,以她记人的能力,她们若是出现在场边,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在这样刻意的观察和对合道期那些比试的回忆中,虞绒绒已经发现了若干个重叠的、熟悉的身影。

七师伯排名第七,入小楼的世界在他们这一辈里面自然不算早,所以在比武台边时不时看到五师伯六师伯的身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还有几次,虞绒绒怀疑自己看到了三师伯,且高度怀疑三师伯用了遮掩容貌的幻术,否则哪里还会有人看台上,恐怕都去看他了。

既然来观战,小楼的人当然不会太分散,到了金丹期最后的几场对垒中,虞绒绒终于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中,多了一道有些娇小的、新的身影。

那想必……就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师父吧?

她的目光长久地落在那个人身上,看着对方抬头看着比武台的轮廓,看着她好似很是活泼雀跃的模样,再重新看向比武台的时候,再度陷入了新的茫然。

关键的熟悉人物都集齐了,小楼的师伯们或许会在偶尔经过的时候,一时兴起看一场其他同门的比试,却绝不会三番五次地组队一并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她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的。

她听过五师伯任半烟的声音,听过六师伯汲罗的声音,又在与净幽的那几场比试中,听过四师伯任半雨的声音,当然不会认错。

一开始,她们还在称呼耿惊花为“小师弟”。

直到那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后,“小师弟”的称呼就已经变成了“七师弟”,而大家兴高采烈的声音里,也多了一位“小师妹”的存在。

白衣耿师兄,难道真的就是耿师伯吗?

修、修真……不是为了长生,为了生命永驻,甚至停留在最盛年的时期吗?怎、怎么到了耿师伯这里,好似反其道而行之,到了化神却好似抽干了他整个人呢?

不怪虞绒绒不信。

若是这位白衣耿师伯只是容貌英俊,身形却并不这么高大挺拔的话,哪怕孱弱一点,纤细一点,虞绒绒都不会迟疑这么久。

人的相貌会变,气质会变,可骨相……是不会变的。

所以耿师伯,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一位实在瘦小又不修边幅的小老头子?

金丹期的六十八场比试完毕后,虞绒绒久久注视着元婴期三个字,眼中涌动着一些复杂的思绪。

她看过许多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也自有自己的桎梏与局限,譬如有太多只有理论上可行的操作与设想,却少了实际的支撑,于是就变成了一纸空谈,静静地躺在书里,像是记录整个修真界发展史中,一些前辈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的工具罢了。

而这些空想中,有一个素来都很著名的讨论。

如果一个人,想要弃了自己曾经修的那一条道,去往另一个全新未知的领域,要怎么做?

……

“说起来,铁牛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第无数次被不渡湖中的容叔击退后,一身狼狈的十六月却竟然还有力气在与阮铁错身的时候闲聊两句。

阮铁满心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接住容叔的水剑,闻言侧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日见了耿师伯与容叔的一剑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十六月轻声道:“我自幼练剑,虽然如今算不得有多出色,但我自信自己的眼力。耿师伯的剑,非自幼举剑,绝无此等水准。铁牛你也知道的,真正顶尖的剑修所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天赋,还有数十年如一日的真正努力与汗水。”

“耿师伯,不是普通的剑修。”十六月到底是梅梢派这一代倾尽全力培养的真正的剑道天才少女,她自然也有信心笃定地说出这句话来:“我见过虞小师妹的符剑,她先入符道,再以符习剑,她的剑意再精纯,也会带着符意。”

阮铁已经明白了十六月的意思,他也想到了那一日的惊天一剑,慢慢道:“可耿师伯的剑,便只是剑。”

“没错。耿师伯,入的是剑道。”十六月道:“以符习剑,若是天赋到了,并不多难。以剑习符,纵观天下,纵观这万年的修真界,也绝无一人,大家所能掌握的,不过是最初阶的那几道看不到符线也能施展的符法罢了。”

十六月抖了抖自己剑尖上的水珠,抬手将自己额前有些散乱的碎发胡乱扒去脑后:“也就是说,耿师伯……在入了剑道后,才入了符道。已知符修便如天生道骨,有这个天赋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且已知如果有人天生就是符修,就绝不会在剑意中毫无符意。那么请问,耿师伯,是怎么做到成为符修的呢?”

阮铁的剑一顿,心头一片茫然。

十六月却已经提剑再起身,向着不渡湖中再斩落一片剑雨。

……

水声斑驳噼啪,湖面持剑激战的少女,湖边持剑茫然的少年,和此刻还站在黑幕白字面前,对着元婴期三个字发呆的虞绒绒,心中都环绕着同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