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1 / 2)

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除非到了某一个境界桎梏的生命界限,否则在某种意义上,早就失去了计数的意义,因而也没有特别的编年意识,所以从来都是跟着大崖王朝的编年来算的。

虞绒绒将一罐辟谷丹塞进了乾坤袋,再从另一个罐子里捞出了一颗,像是嚼糖豆一样扔进了嘴里。

本想一边吃,一边思考要进入哪里的,结果下一刻,虞绒绒的脸就皱了起来。

“……嘶!怎么是酸的!这得是酸笋味的吧?!”虞绒绒窒息地感受着蔓延在口腔里的味道,从牙缝里绷出了几个字:“耿老头子,你好狠的心!”

……

耿惊花重新挥手将面前的道衍台遮掩成破烂模样后,摇摇晃晃背着手便要离开。

才迈开步伐,耿惊花便微微弯腰,猛地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耿惊花揉揉鼻子,“啧”了一声:“说了省着点了,怎么这么快就入口了吗?”

显然对自己被骂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小老头没急着回小楼,而是轻轻一翻手。

他的掌中竟然便出现了一柄雪亮的剑。

下一刻,耿惊花御剑而起,长风吹起他灰白的发与胡须,灌入了他脸上皱纹的褶皱缝隙之中,好似在提醒他岁月的痕迹,但他却明显面目舒展,并不以为意。

他先是去御素阁小厨房的方向绕了一圈,再起剑时,手里多了些东西,再如此径直向着不渡湖的方向而去。

不渡湖素来幽静。

然而此刻,湖面上却不断掀起涟漪,竟是有一场打斗在此展开!

阮铁已经碎了三柄剑了,虽然都是十文钱三把的普通铁剑,但阮铁依然心疼不已,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却依然很难压过面前接连掀起的精妙水花,很快就被打了满头满脸,退回了岸边。

见他这一局又落败,在旁边探头探脑了许久的十六月长笑一声,便要提剑而上!

湖中那至始至终除了掀起层出不穷的凌厉水剑之外,未曾发出一言的存在却突然冷哼了一声。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就是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的耿老头吗?”容叔阴阳怪气道:“贵客,稀客啊,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了?是看看老夫有没有落败,有没有被累死吗?”

十六月动作一顿,猛地眨了眨眼,再回头看向阮铁,只见后者脸上挂着与自己一样好奇与震惊参半的神色,不由得一时之间收了剑,再探头探脑向湖面看去。

一罐酒从半空而落,稳稳落入湖中。

以十六月和阮铁如今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到,在棕色的酒坛子将要坠于湖面前的须臾,一只手从湖里探了出来,奇快无比地将那坛子接了回去。

下一刻,那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变得舒畅而豪迈了起来:“好酒!好酒!小耿啊,懂事啊!可惜没有肉……等等,我闻见肉香了!交出你手上的肉来!”

耿惊花踏剑自半空而来,显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给他肉,而是另有事要说。可湖中之人显然已经等不及了,湖水大涨,以此前阮铁和十六月都未曾见过的凌厉之势跃然而起,向着还在半空的耿惊花探去!

水高百丈,至柔却也至刚,仿若最锋利的剑般,被阳光照射出了斑斓璀璨的光芒!

湖底似是有铁链被牵动的声音响起,天要地动,阮铁和十六月险些站不稳,而御素阁中,每一阁的阁主都不约而同地起身,向着不渡湖的方向望来,以为出现了什么变故,便要跃然而至!

直到耿惊花脚下的剑挽出一道比水更加锋利雪亮的光,与那片瓢泼正面相迎!

对撞的瞬间,阮铁忍不住眯了眯眼,只觉得剑光太盛,水色太浓,他竟然未能看清楚那一瞬间,那柄剑与湖中之水相撞了多少下,变幻了多少种剑式。

等他重新能够视物的时候,方才高约数丈的巨大水剑已经四散开来,重新洒落湖面,变成了无数交织的涟漪。而另一柄剑则重新回到了耿惊花脚下,仿若从咆哮睥睨的兽重新变成了并不起眼平平无奇的一柄剑。

阮铁怔忡片刻,哑声道:“怎么看起来竟像是耿师伯赢了?”

“水都散了,定然是耿师伯赢了。”十六月的声音更飘忽:“……但我的重点是,耿师伯不是符修吗?他从哪里变出来的剑?哪来的这么精纯的剑意,这么精妙的剑法?而且……他怎么用的还是梅梢雪剑啊!我们梅梢榜上也没见过耿师伯的名字啊!”

但她话才落音,又想到了那些神秘地雄踞于榜上的“匿名”人士们,表情不由得变得更精彩了些:“……难道这就是,不会画符的剑修不是好……师伯?”

不会画符的十六月与阮铁讷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世界观被动摇的茫然和愤愤。

这个天天羡慕他们是天生道脉,冷哼他们天生道脉破境如喝水的耿师伯,竟是这世间真正最是罕见的符剑双修!

那他以前在抱怨个什么啊!

混蛋!

再念及傅时画的剑,虞绒绒的符,阮铁和十六月对于至今耿师伯都没有问过他们要不要入小楼一事的些许悄然不服,也终于烟消云散开来。

这就是小楼中人的真正恐怖实力吗?

恐、恐怖如斯!

耿惊花落地收剑,很是没形象地拎着手里的剑,丝毫没了此前一剑惊鸿的模样,那剑在他手里就像是路边随手折的树枝,被他甩来甩去,仿佛明明步履还矫健,却硬是被家里人孝敬了拐杖,不服却也到底将拐杖握在了手里的老头子。

尤其他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整只烧鸡和一串卤猪蹄,烟火味更足了许多。

容叔直到他快要靠近,才撒气般泼了一把水突然袭击过来:“耿狗,你怎么用剑!你作弊!你不是说不用剑了吗!”

“我哪只耳朵听我说不用剑了?我说的明明是,封剑直到我不必再用符时,现在时候到了,我用我的剑,有问题吗?”耿惊花理直气壮道,再回身向着笔直地站成了一拍的阮铁和十六月招了招手:“愣着干嘛,过来见过你们容叔。”

阮铁和十六月从上一次来御素阁后,便被耿惊花扔在了这里练剑,至今也已经瞬息过去了两个多月,却还是第一次知道湖中这位大能的称谓。

两人当即快步到了湖边,再认认真真向着湖中行了一礼:“见过容叔。”

“嗯。”容叔简短地回了一个字,注意力显然还是在耿惊花的手上,又长长叹了口气,颇为幽怨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傅小子不来看我了,我竟连肉都吃不到了。这小子最近都去哪里了?还有跟在他身边那个小丫头呢?”

“你若想知道,早日开口,问问这两个小家伙不就知道了?”耿惊花不紧不慢道。

容叔噎了片刻:“我怎么知道他们认识?!”

几乎是同一时间,阮铁和十六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