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2)

这世间不存在一模一样的两盘棋,除非……臭棋篓子就是记住了此时此刻,对方所有的选择落子,再原封不动地再现!

可他为何要如此?

虞绒绒心绪急转,手下却已经在某一个位置落下了一子。

白衣中年人显然很是顿了顿。

“这可不像是你一贯会走的路数。”白衣中年人轻轻咳嗽了两声,带着笑意开口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赢我了。”

那道声音便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如沐春风,温和至极,却忍不住微微悚然。

为什么要悚然呢?

因为恐惧。

她在本能地恐惧对方,臭棋篓子也如此。

如姜夫人所说,臭棋篓子乃是四大魔将之一,在这世间,本就几可称为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虞绒绒见过他的性格是多么的洒然随性,倘若这世间还有任何一人能让他产生这样类似于恐惧的情绪的话……

虞绒绒垂眸不语,只是在对方落子后,毫无停顿地跟上一子。

咔哒。

白衣中年人又一声轻笑,她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与表情,却分明能从那一声悦耳的笑中感受到对方的殊无笑意,与眼底微微的冷意。

她盯着对方的衣服褶皱,对方的手指,再重新看向面前的棋局。

她这一局的对手,又或者说,那几日里臭棋篓子所走的每一步棋所还原的对象,原来……便是魔神。

第148章

落子越来越快,这样的落子过于宁谧无声,石桌上一时之间只有无数清脆的“咔哒”声。

棋子依然是黑白,小小的棋子在每一次落下的时候都也只是碰撞出微不起眼的一声,却分明气象万千,宛如他们的棋盘之中早已不止是黑白,不止是棋子,更是这天下,这芸芸苍生。

臭棋篓子原本是稍落了下风的,而对面这位温和的白衣中年人分明气息温润,但每一次的落子都可谓狠绝直接到了极致,毫不留情,显然想要就这样将黑子围剿殆尽,直至片甲不留。

彼时虞绒绒与臭棋篓子老子下棋的时候,只想着破局,却从未思索过,这样棋风代表了什么。

又或者说,这样的一局对弈……意味着什么。

但此时此刻,虞绒绒却已经若有所思所悟。

坐在她对面的这位胜雪白衣的手指间,是与他的衣袂一样赛雪的白子。

但他所代表的,却其实竟然是魔族。

便如同那一座洁白无暇的魔宫,和高耸的白塔。

或许在这位本是修真界至高存在,却不知为何一夕入了魔的道尊眼中,魔才是最能够代表白色的种族。

又或者说,在他的眼中,这个世间便如同他们手下的这一局棋,有黑有白,也非黑即白。

虞绒绒落子很快,却也很稳,记忆是记忆,便是下过此局,但这样的记忆秘境却并非一定没有变化,落子无悔,若是有一子出现了偏差,恐怕便是难以弥补的失败。

她很清楚地知道着一件事。

来到此处,本就是某种注定。

——她与臭棋篓子对弈二十二局未尝一败,再由对方不由分说地灌了自己的传承于她,或许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

传承是补偿,是歉意,也是嘱托与孤注一掷的最后赌注。

赌她能赢。

臭棋篓子未曾做成的事情,由她来做。

他未能赢下的棋局,由她来赢。

既是记忆,便是某种意义上的循环往复。

换句话说,臭棋篓子将魔神的这段记忆在此处困了多久,便是与对方下了多久的棋。

而他未尝一胜,且不论一缕意识或神魂,便是本体凝守于此,恐怕也要陷入某种疯狂之中。

但他没有,因为他在等她,且坚信,总有一天,她……会来。

落子交错,一时之间竟如金石交错,铁马冰河。

一局棋可以很长,长到与天同寿,却也可以很短,短到虞绒绒在这瞬息的落子之间,便已经占尽上风,只差最后一子。

虞绒绒轻轻捻起一颗棋子,目光落定。

才要落子之时,却听坐在对面的那位魔神倏而道:“你确定要落子于此吗?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的手微微一顿。

“魔有什么不好?”魔神温和道:“这世间本就没有所谓大道正途,仙道为我所开,魔道也为我所走。在我之前,前无古人,在我之后,众人不过拾我牙慧。本就应该我说哪边是白,哪边就是白。而现在,我要说魔为白,为何你们一定要反对我?”

“天地之间有灵气。”臭棋篓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显然,这分明是一段曾经真的进行过的对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沉重,也显然已经不再年轻:“就算不是你,也总会有人发现这件事。修仙修道之人,借灵气为己用,再归于天地。修魔之人,纳天地灵气入体内,除非死,则灵气无所回。你比我更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臭棋篓子沉沉道:“你我修此道,不过是为了探寻这世间有无另一种可能性。如今无有前路,却也没有回头箭,你又何故要让天下之人修魔?!”

魔神好似感受不到臭棋篓子情绪与声音中的怆然与怒意,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那样的古井无波之下,却也暗潮涌动。

gu903();“天欲阻我,欲同化我,我另寻他路,再问天道。我只是想要为这天下修行之人,向天问出一道向前的路来,我何错之有?”魔神轻声问道:“你……真的要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