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此之外,为了不被发现,他还抛出了一把弃子,故意隐藏于断山青宗之外,以吸引一些人的视线,来遮盖自己在此处的动作。
他意图控制谢琉的身体,再将这方隔绝于魔域与修真域之间的结界彻底打碎!
便是不能真正打碎,至少也要破坏其中一部分!
然而宗狄意念才动,却在接手了谢琉身体的几乎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痛!
那种痛仿佛挖心碎骨,一瞬间竟是让宗狄痛到神思都恍惚了一瞬!
谢琉……竟是在时时刻刻都承受这样的痛吗?
这真的是人所可以承受的痛吗?!
他有些茫然地想道,甚至有一瞬对自己俯身于他的决定感到了后悔。
宗狄用尽全力,才稍微回过神来。
然而他才有余力睁开眼,却只觉有一道剑光破开水光,呼啸而来!
是虞绒绒。
她看到了谢琉脸上所有神色的变化。
此前,她还觉得渊兮的震动来源于此处本就无处不在的魔气,但在看到谢琉表情的这一瞬,她便已经明白了更多。
她手腕稍翻,渊兮便已经自然而然跳到了她的掌心。
通体漆黑的剑敛着所有翻涌剑气,任由虞绒绒的手指在剑身上轻轻划过了几道符意。
静立在锁链符线上的少女以自己面前的大阵中的某几根为弓弦,以渊兮为箭,遥遥站在距离谢琉稍远、却足以看清他周身所有动静的地方,冷静地搭弓举剑。
她的手很稳,心底却到底有些乱,无法确定自己此时此刻的选择是否是对。
但她来不及去问任何人。
此前她也已经试过了,这片符阵自然隔绝所有传讯符,否则想来谢琉师伯也不会这么孤独。
所以她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虞绒绒没有犹豫和迟疑。
她手中的剑稳定地指向谢琉的头颅,渊兮安静地被她捏在手里,只等待她松开手指的那一瞬。
直到虞绒绒的目光与谢琉平静的左眼对视了一瞬。
再亲眼看到他右脸的所有情绪在下一刻,倏而蔓延到了全脸!
虞绒绒的符意已经满到了极致,渊兮的剑气也已经藏到了圆满。
她松指。
渊兮破开浓稠海水,直直向着谢琉而去!
又或者说,是“谢琉”。
满海的符意被这一剑牵动,原本就牵制住了“谢琉”四肢与躯壳的锁链在这一瞬间紧绷到了极致!
“谢琉”周身剧痛,甚至比他方才刚刚接管了这具身躯时所感受到的痛要更加剧烈而难以忍受!
但“谢琉”甚至没有精力分出心神去觉得痛。
因为来自面前这柄黑剑所带来的威胁感,比那些痛意还要更加可怖!
“渊兮?!”他瞳孔剧震,已经认出了面前这柄剑的来历,惊呼出声:“渊兮怎么会在这里!”
话未落音,剑尖已至!
而他根本……避无可避!
“嗤!”
长剑没入“谢琉”的头颅。
没了渊兮,虞绒绒的指间却已经凝聚起了如长箭般的符意,再次松手!
“谢琉”四肢都被束缚难动,只得仰头发出了无声尖啸!
那一刹那,整片海域都仿佛在齐齐颤抖!
音波化作水波,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千万符意化作的锁链互相摩擦出了叮铃之声,一时之间,甚至连海水都无法完全将这种声音遮盖!
传到岸边的铃声带了一丝喑哑,又仿佛某种来自海深处的蛊惑召唤,修为稍低的弟子在听到这样声音的同时,甚至忍不住眼神微微一滞,再齐齐向着岸边转过了头。
审黑斗篷魔族到一半的阙风掌门眉头微皱,一挥袖,已是将整座宗门都隔绝在了那种声音之外,他旋身踏窗而出,拧眉看向浓稠翻滚的海面,显然便要一跃而入,一探究竟。
然而耿惊花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你疯了吗!你忘了与小楼的约定吗?!你不能去!”
“我没忘。”阙风的眼神很沉:“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里出事,这可是我断山青宗的家门口!”
“你以为只有你一人着急吗?!那片海里,是我的三师兄,还有我亲手教出来的小师侄!”耿惊花提高声音:“你当是我小楼之人当真铁血心肠吗?”
阙风怒气更盛:“这么多年了,你们小楼说去不得,我便真的没有去看过一眼。但今天若是你不说清楚,为何我不能入海一观,便是你也无法阻我!”
他边说,手中剑已经出鞘,在身前划出了一个半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