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虞绒绒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还好对方说溜就溜,绝不拖泥带水,话音才落,脚步声已经远了。

她这才继续向前一些,让开了路,让傅时画也钻了出来。

入目竟然是是悬崖边的一间茶室。

而他们二人竟然是从一侧的某处屏风中钻出来的。

很难想象几乎所有人都寻而不得的万无大牢的入口竟然在这样雅致却又意想不到的地方。

西北地区的悬崖边没有绿意,没有花色,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连绵石山沙丘,这里一年四季的阳光似乎都很不错,此刻万里清朗,面前景色更是一览无余,却见那些原本暗沉的石山竟然在光线下缓慢地呈现出了某种瑰丽摄人的色彩。

仿佛有彩虹肆意地泼洒在了石面上,无数暖色不规则地层叠晕染开来,一层覆盖着一层,再随着光影的些许变化有了曼妙的色泽流转,好似有一只画笔在精益求精地继续泼洒色彩,只求这里的色彩可以更美丽,再美丽一些。

虞绒绒曾经在书里见过对此处的描写,当时那书里的作者仿佛要将一切的溢美之词都赠与此处,她读之还颇为不信。

直到此刻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色,她才刚刚知晓,原来那位作者所言不假。

有结界阻绝了峭壁四野的风,茶室中极静,虽然在雅致上略逊一筹,但既然敢在如此峭壁之上,过于雅致反而落了下成,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有些泼墨,有些写意,就足矣。

茶室有门,虞绒绒与傅时画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谨慎,再几乎是同时伸出了一根食指。

两人会心一笑,于是灵虚引路的幽蓝色泽重新亮在了两人指尖。

傅时画的声音在虞绒绒心里响了起来:“我看左边,你搜右边,先找乾坤袋,或者钥匙一类的东西,当然,如果有地图就更好了。”

两人分工合作,傅时画速度极快,虞绒绒在百忙之中偷偷扫了一眼,只见他过分娴熟地翻箱倒柜,虽然易容成了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但仿佛只要是他,就可以让这样一张脸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虞绒绒收回视线,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傅时画的启发,自己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茶室并不大,不出一会儿就搜罗完毕,果然找到了一大串钥匙和一张地图。

钥匙上没有标识,但看起来很像是牢狱中每一间门的钥匙。

地图则是整个浮玉山的地图,并不十分细致,但却在某一座山峰的侧面,落了一个不太起眼的红点。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现在的所在。

虞绒绒沉吟片刻:“钥匙我们不能拿,否则太容易被发现。地图我已经记住了,最好也先放回去。我们先继续去外面探探路。”

傅时画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寂静无声地向外走去。

第41章

防风沙的结界笼罩在所有建筑物上,但显然这样的结界也并非真正密不透风,依然有些干燥的风从结界之间的缝隙泄露进来,连带着呛人且让人很难适应的风沙味。

虞绒绒走得一步三顿,做贼心虚,鬼鬼祟祟,终于忍不住在心底道:“七师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就算这里是浮玉山的领地,如果我们亮明身份的话,对方怎么都要给我们三分面子……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落入大狱吧?”

“理论上当然是这样。”傅时画颔首:“但你用什么证明你是御素阁的弟子?”

虞绒绒一愣。

却听傅时画继续道:“你的外阁弟子腰牌刚被收走,新腰牌还没做好,七师叔这么着急走,很难说不是早有预谋。”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但……

虞绒绒问道:“那大师兄你的腰牌呢?”

傅时画气定神闲地一摊手:“我不用腰牌。”

虞绒绒不解其意。

“一般来说,我刷脸就够了。”傅时画继续道,他一步跨到了虞绒绒前面,比她先一步向外探了探身,再回首冲她勾了勾手,做了一个没有问题的手势:“但显然,至少刚才在剑舟上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虞绒绒:“……”

怎么说呢,大师兄那张脸,确实很容易被模仿,但绝难被超越,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比腰牌好用。

所以总之,无论缺少了其中哪一环,他们都落不到现在这个境地,但既然已经入了狱,他们又偷跑了出来,也已经不好再去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否则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说明,更显得平白挑拨了两派关系。

不得不说,耿惊花在这件事情上,看似糊里糊涂荒唐行事,其实早就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算计了进去。

但现在想到这些、再说也已经迟了,木已成舟,总不能再回去乖乖坐牢,还是先逃吧。

山巅上有很多间茶室,每一间之间都有回廊相连,有的茶室中摆着刺绣屏风,有的则是壁画山水,甚至有几间只是普通的一张白布,还没来得及挥墨其上。

或许都是万无大牢的入口也未知。

走了这么久,这许多茶室竟然都空无一人,兴许正是狱卒们巡查的时间,虞绒绒也从一开始的紧张逐渐放松了下来。

每一间茶室外的山峦起伏都不太相同。

但每一种色彩与线条都有各自不同的奇妙味道,而落在本就对这一切十分敏感的虞绒绒眼里,便又多了一层感觉。

她觉得自己看山不是山,看云不是云,越看越怪,越怪又越想看,看了以后又十分手痒,很想真的画点什么。

想什么来什么,某间茶室里真的有宣纸墨水平摊在桌子上,虞绒绒四顾无人,仔细看了看那纸确实只是纸,于是悄然驻足,起笔沾墨,洋洋洒洒勾勒了几笔山脊,再拿起那张纸抖了抖,收入袖子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足小跑跟上了傅时画的步伐。

——浑然不知自己既然看了这么久的山峦起伏,手痒了这么久,下笔便是浓郁饱满的符意。

所以在她走了片刻后,寂静无人的茶室里,突然有风起。

桌案上剩下的那些宣纸乘风而起,隐约能看到上面泅下的墨色勾勒的线条,而那些线条被风充满,一笔一笔浮现出来,再一道一道连接。

最后一笔首尾相连的时候,空气里有了一瞬间的静止。

片刻后,一声轰然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