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该被吓到,可我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或生气,而是——
江铖这么白,要是跪久了膝盖青青紫紫的,肯定很好看。
我掐着他的下颚,不顾他羞愧到几乎不敢睁开眼睛,强迫他抬起头来看我:“江铖,睁开眼睛。”
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而后慢慢睁开眼,露出长睫下那双无措的眼睛。
“江铖。”我捏地太紧,他的牙关不受控制得紧绷着,额角有青筋若隐若现:“让你跪你就跪,你这样真有意思。”
言语上的羞辱比身体上的更让人难堪,他放在我手腕上的手捏紧,红色从他指节处泛开,一圈一圈绕在里面的,却是无力的苍白。
我微微弯腰,长发从肩头滑落,发丝垂在了江铖脸侧:“江铖,我当时求你别让我堕胎,也是这么跪在你面前的,还记得吗?”
他终于忍受不住,压低声音,音调却提高:“庄——”
我松开他的下颚,随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活动了一下刚刚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麻的腕关节:“我不想听你说话,闭嘴。”
我说完便准备直起腰,却受限于被他拉住的另一只手,整个人的动作都有些别扭。
我面无表情道:“江铖,我要去休息了,松手。”
我把手往回抽,没能抽出来。
我半抬起手臂朝他心窝踹了一脚,终于在江铖的闷哼声中获得了自由。
“果然。”我捏了捏手腕,那里因为被江铖用力捏过而发红,估计得疼个两三天了:“得疼了才会长记性”
我转身朝屋内走去,留江铖一个人跪在那里。
如今的江铖像极了曾经的我,明明每次都徒劳无功,明明知道没有可能,却还是一次次降低底线,抱着一点点近乎渺茫的希望,追寻一个没有未来的结果。
他做的这些我曾经做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他凭什么觉得他跪一跪,说两句软化,求求我,我就能原谅他?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更做不到。
我踏上楼梯,顺着笔直的楼梯往上,一楼的场景渐渐在余光中也消失,在某声脚步声中,我听到一声夹在细雨中,几乎微不可闻的狗叫声:
“庄闻。”
可我脚步未停,径直向上。
听着很可怜,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尤山峻收拾好了行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我下来,有些局促地起身:“庄……庄小姐,中午好。”
他对我的态度明显比上次生疏很多,我并不介意,冲他点头:“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我走到玄关处拿起车钥匙:“拿走吧。”
他愣了一下:“庄小姐,您不吃个饭吗?”
我一边换鞋一边道:“没事,我出去吃。”
“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您做的,冰箱里还有些食材,我给您做吧……”
我换鞋的动作停了下来:“你会做?”
他似乎对自己的厨艺还挺有信心,有些腼腆道:“嗯……以前在姑姑家,都是我做的。”
他这么一提我还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便放下了车钥匙:“那行,辛苦了。”
得了我的肯定后,他立刻去往了厨房,我拿着手机在客厅坐下,只是没坐在他刚刚坐的位置,而是坐到了三人沙发的另一端。
大约是听到了动静,一楼另一间门开了,满脸寒霜的江铖走了进来。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他的车还没开走,这会儿他从某个房间出来,我一点也不奇怪。
但尤山峻没想到江铖会出来,还堂而皇之坐在了餐桌上,似乎在等着尤山峻做饭。
尤山峻做了一碗面条放在离江铖很远的地方,招呼我过来吃饭。我一坐上来就听见尤山峻问:“江……江总也要吃吗?”
这问得不情不愿地,听起来还怪委屈的。
我低头吸溜面条:“不知道。”
尤山峻被江铖周身的低气压压得有些手足无措,我又不给个准话,他一时有些骑虎难下。我吃了两口面胃中有了写暖意,才有心情开口说话:
“他吃自己会做的,你休息一下,我一会儿送你。”
尤山峻得了答复放下心来。他东西不多,一个包就可以装下,我送他的路上,尤山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聊了一下他姑父的事情。
其实对于我来说没有很难解决,我让尤山峻失踪,同时还借尤山峻的名义把他姑姑和妹妹带走变相保护起来。他姑父找不到可以帮他还债的人,孤身一人跑了两天,被高利贷的人追上打了一顿。
我安排人等在旁边,故意装成路人报了警,他姑父在JC局把什么都说了,又因为胆小怯懦不肯离开JC局省了我很多事。高利贷本就是违法的,JC一插手那些人就不敢再乱动,我再叫人去和他们谈,在原来借的几万块基础上多给了几万做利息,平了这件事。
对付违法的事情,当然是交给JC就好了。
而尤山峻的姑父,这种男人,还是打一顿才能长记性。这次高利贷的人知道这钱没还上,但又因为各种原因要不回来,虽然不会再追债,但他姑父这个人就等同于他们赌场的黑名单,以后休想再有人给他借钱。
钱赚不到还惹一身骚,他们也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