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雕任他抚摸,啁啾声宛若幼鸟,全不掩满腔孺慕思念,又将一颗硕大鸟头,朝主人肩头靠来。只是它如今体格庞大,唯有半颗头能堪堪蹭上展长生肩膀,一时间失落无比,仿佛连哼唧声也化作了悲泣。
展长生轻拍它鸟喙,叹息道:“妖禽莫非不会变形”
展龙道:“你要它变形作甚如今这般,正合乘用。”
他见金羽雕黏黏糊糊不肯离去,终是不耐,上前揽住展长生肩头,将这一人一鸟隔离开来。
金羽雕许是听懂他二人言语,突然张开双翅,全身抖个不停,有若筛糠一般。
不过半盏茶功夫,眼见得这庞然大物便渐渐缩小,化作一尺长的小雕,眼神闪闪发亮,振翅往展长生怀中扑去。
展龙手指微动,好在展长生眼明手快,跨前两步将那幼雕接在怀中,顺着金色细羽缓缓抚摸。展龙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你倒惯会宠着这畜生。”
金羽雕亦是灵通,顿时得意洋洋鸣叫几声,飞身一跃,两爪牢牢抓住展长生手臂,趾高气扬起来。
展长生道:“师兄何必同毛毛一般见识”
展龙蹙眉道:“我看它不顺眼,竟敢当着本座的面同你亲热。”
展长生不觉失笑,却又觉胸臆间暖流涌动,靠近展龙身边,仰头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才道:“我只同师兄亲热。”
这番告白脱口而出,展长生顿时微觉窘迫,轻轻咳嗽一声,在展龙咄咄逼人的炙热视线下转过脸去。
展龙却突然抬手,在他头顶揉抚摩挲,沉声道:“启程。”
展长生暗自松口气,忙取出金塔,轻车熟路激发土行阵法,直朝地底钻去。
浮素岛上的巡逻卫士感应到异样地动传来,急忙禀报上级,再前往查探异常时,金塔早已遁去了百余里开外,不见踪迹。
如今四枚碎刃、半块副刃尽数收回,二人再不耽误,待离了元化宗范围,展长生立时召出木简,却被展龙拂袖一卷,收了回去。
展长生一怔,这木简受他灵力淬炼,早已等同半件本命法宝,旁人根本动不得。
展龙如今却举重若轻,随手便替他收了,那命誓竟能连通二人灵力,令木简视二人为一人不成
展龙却不管他心头烦恼,身形模糊,化作了黑龙形态,微微垂下头颅,沉声道:“上来。”
魔枪龙形,自然远比那木简要快上数倍,展长生欣然一跃而上,立在后颈处。那黑龙稳稳升空,全无半点晃动,便径直朝着修业谷方向飞驰而去。
待路过永昌清河村时,二人落下。那村庄荒芜了许久,早已掩埋在蓬勃杂草间。幼时所住的茅草屋,与同村伙伴、小妹戏耍的晒谷场,娘亲洗衣的青石台,全被一片深绿掩盖,未曾留下分毫痕迹。
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展长生寻到当年夏元昭令人修建的百人坟茔,拜了三拜,便取出镇魂碑。
那镇魂碑在杖叶湖上一通收集,如今入手便沉了几分。他再如法炮制,放出镇魂碑,这次镇魂碑却只在坟茔上空悠悠悬停,并不往别处去。
这却是四周并无魂魄的征兆。
展龙道:“若是如此,只怕已尽入了冥府。”
展长生低叹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当年他一人也被冥使引走,其他人岂能独善其身
如今也不过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试探一番罢了。
、第六十八章上清门
展长生怅然收回镇魂碑,神色平静,无悲无喜,低声道:“师兄,我们回修业谷。”
展龙却未应他,只转过身去,朝远处眺望,漆黑剑眉微微蹙起,过了少倾,方才沉声道:“东南九百里,上清山上清门,有碎刃踪迹。”
上清门三字入耳,展长生顿时瞪大双眼,忆起吴宝儿尚在门中修行,十余年不见,却不知那小兄弟如今模样,便问道:“走不走”
展龙此时才应道:“走。”
展长生乘了黑龙,九百里路不过半炷香功夫即到,二人在上清山脚下降落。
那上清山巍峨高耸,满山树木郁郁葱葱,入山口的小道旁,立有一座丈余高的苍青石碑,龙飞凤舞地刻了“上清”二字。笔力豪迈遒劲,洒脱肆意感扑面而来。
在那石碑后头,倒伏了两具身着下级弟子青布衫的尸首。
展长生蹲在一旁查看,尸首冰凉僵硬,外皮青黑,若非如今气候寒冷,只怕早已开始,死去约莫已有两三日。
他又将尸首翻转朝上,顿时腥臭血味直扑面门,露出血肉模糊的前胸来,仿佛被野兽撕扯粉碎,洞穿胸膛。
这两名青年修士皆是胸膛鲜血凝结发黑,早失去活气,魂魄更是不知所踪,腰间储物袋、手中灵剑俱在,并非杀人夺宝的现场,只怕是被仇家杀上门来。
展龙立在一旁,视线从二人伤口扫过,突然一声嗤笑。
展长生问道:“师兄莫非看出什么端倪”
展龙却一反常态,轻蔑道:“非也,不过瞧这凶徒手法拙劣,令人齿冷罢了。”
展长生却听出展龙非但轻蔑鄙薄,更藏有几分愠怒,只是见他不肯明说,也不追问,只沿着山路,信步朝顶峰行去。
上清门护山大阵残破,人人可进,展长生二人入内时,那大阵终告破裂,血腥味渐渐扩散到郊外,引来无数野狼狗豸,啃咬尸首。
淅淅沥沥撕扯声同呼哧呼哧喘息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正是满山大餐,便宜了上清山方圆十余里的野兽。
展长生愈往上走,视野之中尸身渐渐增多,先前行上千步才见到一具,随后百步内能见,如今靠近上清门正殿时,三步五步,便有尸身倒伏。
那上清门虽不过下三品末流宗门,正殿却仍然修得富丽堂皇,颇有气势,此时红漆大门洞开,打磨齐整的青砖石上横七竖八尽是气绝身亡多时的上清门弟子。
展长生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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