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啊!”刚才那人不怀好意笑了起来,“你还用来食堂吃饭,前天晚上还没把你肚子填饱?”
话音落下,食堂里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赵老六老脸通红,恨不得挖条缝把自己埋起来,只有狗才吃屎呢,这人是在骂他不是人,是个畜生。
村里也有人和赵老六不对付,这时,张家老二故意嘲笑道:“俺还没吃过茅坑里的东西呢,赵老六,你有经验,说说是啥滋味?”
赵老六好面子,被这么多人嘲讽,他梗着脖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赵老六是个酒鬼,喝酒后常发酒疯和村里的人吵架,一来二去得罪了不少人,张家老二不屑地哼了一声,“试试就试试,赵老六,屎好吃吗?你那天晚上吃饱没有?听说还有一群癞□□爬到你头上了,是不是你又做了啥缺德事,癞□□都看不过去了,准备来收拾你一顿!”
赵老六脸色铁青,他梗着脖子冲过去,要和赵家老二打一架。
不过,赵老六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又被这么刺激了一下,他还没走几步,身子抽搐几下,就倒了下去。
食堂里这些看热闹的人脸色变了变,“赵老六不会出事吧?”
恰好村里一位赤脚大夫也在,他蹲下来,翻了翻赵老六的眼珠子,又看了看其他的地方,“估计没啥大事,应该是饿晕过去了,吃点东西就行。”
有人不放心,“真不用送去卫生所啊?万一出事了呢!”
“就是饿着了,血糖低才晕了,掐一下人中就行。”赤脚大夫说完话,看到了不远处的宋瓷,他喊了一声,“宋知青,你读过书,你说,晕过去的时候是不是掐下人中就能醒?”
换成其他人,宋瓷不会这么敷衍,晕倒了送去卫生所看病是应该的,不过,赵老六是自找的,宋瓷淡声道:“好像是的。”
赵老六还是吃的苦头太少了,多吃点苦头,才不敢这么嚣张。
*
掉了茅坑加被人刺激晕了过去,双重打击下,赵老六这次可谓是元气大伤,在家里休养了几天,他头上仅剩的几根头发也掉了。
许是做贼心虚,赵老六怀疑自己掉茅坑和江恂脱不了干系,早不掉晚不掉,偏在江恂回来的那天他掉了茅坑。
可是,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是江恂干的,他还听说江恂那个狗崽子第二天就走了,应该没时间修理他才是,加上在食堂里被张家老二骂了一顿,赵老六又怀疑到了张家老二头上。
醒来后,他和张家老二打了一架,赵老六被揍得鼻青脸肿,又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这么一折腾,赵老六有段时间没去江家了。
中间江恂回来过一次,见赵老六安生了不少,他算是放了心。
知青宿舍里,沈然脸色不太好,赵老六这个不中用的,连江家太太的面还没见到,结果自己倒是掉了茅坑里。
她本打算利用赵老六来接近江老太太,这倒好,过去大半个月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沈然等不及了,多等一天,便是浪费一天的时间,想了想,她从床头拿了一瓶高粱酒,藏在竹篮下边,然后拎着竹篮装作摘菜的样子去了赵家。
赵老六吃过饭从食堂回来,从裤腰带上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门口的那瓶酒进入了他的眼里。
赵老六眼睛眯了眯,把地上的酒瓶子捡了起来,呦,这可是上好的高粱酒,也不知道是谁放在了他家的门口?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酒瓶子拿回屋里,突然,他又看到了沈然。
赵老六赶紧把酒瓶子藏到背后,“沈知青,你干啥哩?”
沈然目光闪烁一下,笑了笑,“赵叔,我过来摘点菜,待会给江老太太送过去。”
听到江老太太的名字,赵老六愣了愣,“沈知青,你能见到江老太太?”
沈然道:“我见过江老太太好几次了,我还去过他们家呢,不说了,赵叔,江老太太正在地里等着我呢,我还是去他们家摘菜吧。”
赵老六眼珠子转了转,“地里?她不是不常出来吗?”
“江恂不在家,听说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江老太太总得出来摘菜啊,也不能总待在家里面。”
沈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她可不是在胡说八道诓骗赵老六,江老太太确实去菜地里摘菜了,刚刚她去菜地看了一下,江老太太正好在那里。
江老太太一直避着他,赵老六龌龊的心思本来淡了不少,他也懒得去江家拍门了,然而,听到沈然的话,他顿时又起了心思。
江家没有落魄的时候,江老太太是地主家的小姐,而赵老六是江家的长工。江老太太长相貌美,又在市里的女子学堂读过书,在赵老六的心里,江老太太像天上的仙女一样,让他魂牵梦绕。
可惜地位不对等,赵老六只能偷偷摸摸看一眼江老太太,把江老太太的贴身衣服藏了起来,其他过分的事情,他可不敢做。
后来,江家被抄//家了,江老太太从云端跌到了谷底,江家成了成分低下的黑五类,赵老六反倒成了贫下中农。
江老太太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地主小姐,可赵老六又担心江老太太的成分会牵连到他,他娶了婆娘,为了撇清和江家的关系,他甚至还跟着村里的人去江家抄过家,除此之外,他连江家的大门都没登过。
就这么过了几年,前几年赵老六的婆娘死了,他成了鳏夫,赵老六一个人过日子觉得孤单,偶然的机会他在地里遇到了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哪怕上了年纪,也比村里的那些女人们都漂亮,江老太太还是那样的有气韵,加上这几年时局好转了些,赵老六便起了龌龊的心思。
江家人和村里的人来往的不多,赵老六打听不到江老太太的情况,见沈然和江老太太熟悉,他忙道:“沈知青,看来你和江家关系不错,那江老太太有没有当着你的面提过我?”
沈然看他一眼,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提过。”
赵老六激动了起来,“她说什么了?”
沈然笑了下,语焉不详地道:“赵叔,这我可不能说。”
等沈然走了,赵老六酒瘾上来了,就着酒瓶子喝了几口酒,然后抹了把嘴,晃晃悠悠朝地里走去。
既然江老太太对沈然提过他,说明江老太太心里是有他的。
以前江老太太总是避着他,今个他可算是有机会见到江老太太了。
等赵老六的身影在地头消失,沈然从树后面出来,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酒瓶子是她放在江家门口的,江老太太在菜地摘菜的消息也是她透露出去,不过,不管赵老六做了什么事,也追究不到她的头上,毕竟她什么都没说,是赵老六自己要上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