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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样样稀松 2380 字 2023-10-06

,便委婉地劝道。

“休息”吴三桂轻轻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绝然地说道:“回营整顿兵马,撤兵。”

夏国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便醒悟过来,对岳父的决断感到钦佩。

征剿元江已告失败,目前所剩的军队不仅无法再进攻,反而要防备敌人的反攻倒算。扎营不走,除了维持一些颜面,根本就是毫无作用,并且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等对岸的敌人腾出手来,再想安然撤退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撤兵,正是目前最为正确的行动,而且也是势在必行的做法。撤比不撤好,早撤比晚撤强。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败了,便承认。便面对,便做出最有利的决择,又何须顾及什么毫无用处的脸面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吴三桂倒是把这句话理解得深透,诠释得彻底。

对岸的厮杀还在持续,而吴三桂已经毅然绝然地转身而去。连头也没有再回一次。

总攻的进程比预料中要快很多,清军失去了主将的统一指挥和督促弹压,军心士气更加低迷不振,在三面的猛攻碾压下,不到三个时辰便土崩瓦解。

夏国相和卫朴跑了江上的船只截住了偷渡的另一条小船,两个水手和一个护军统领被火枪和箭矢打死,另两个清军将领则做了俘虏。经过审讯,水师才知道放跑了大鱼,急人派人前来报告。

有些遗憾。本来朱永兴还想着把这两个吴三桂的女婿或擒或斩,以此给吴三桂沉重的心理打击,或是折辱这个老汉奸一番。但事已至此,而且,朱永兴多少也有责任。所以,他并没有责怪水师疏忽,倒是赞扬了他们擒杀清军将领的功劳。

此战过后,吴三桂所率军队已经实力大损。攻守之势逆转,该是收拾这个老汉奸的时候了。朱永兴很快便把这点小遗憾抛开。开始筹谋以后的行动。有了船只相助,总兵力又占有优势,选择便显得多样。既可以从上游迂回渡江,相机切断清军的退路;又可以向下游运兵,重回蒙自,绕攻石屏;还可以两翼同时用兵。东西夹击江北清军大营。

凌晨,大局已定,朱永兴便在那嵩等人的劝说下,找了个房间睡觉休息。元江战役终于获胜,江北清军也难以再构成威胁。心中大定的朱永兴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天光大亮,他才醒过来,按照时间算,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洗漱已毕,又随便吃了些东西,朱永兴便在亲卫的保护下,开始巡视。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令人惬意。元江不愧有“天然温室”、“哀牢明珠”的美誉,温度适合,气候宜人。

只是元江城周边,刚刚经过战争的摧磨,放眼望去,都是壕沟土堆、乱木横枝、残旗断兵,甚至还有未及收拾掩埋的尸体,更显得满目疮痍,悲凉凄惨。

这便是战争,破坏总比建设简单。朱永兴心中感叹,一路走来,但见众多明军已经分寨驻扎,只留哨兵巡查,显然还正在睡觉休息。虽已入冬,温度却还在十六七度,并没有挨冻受寒的担心。

几个将领办事用心,虽然部队大多在休息,但沿江依然派出了警戒部队,这令朱永兴感到放心和欣慰。

清军俘虏还未来得及甄别,战兵、辅兵混在一起,被看押在几块洼地内,总有一两万人,守卫也很严密。一旦放下武器投降,老虎也变成了羔羊,朱永兴倒并不担心这些家伙能生乱。

任何一个有头脑的政治家都知道,瓦解敌人最有效的手段便是优待俘虏。朱永兴不敢自称政治家,也不准备什么优待。但不杀俘,或者说尽量少地杀俘,他还是能做到的。

何况,他与众将所说的免费劳力并不是玩笑之语。云南矿业发达,而支撑抗清大业必然要扩大开采和冶炼,是一刀砍了痛快,还是让有罪之人服有期或无期的苦力,创造价值来赎罪。只要用头脑好好想想,在这两者间做出选择,就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饱经战乱,人口缺乏,这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如果有充足的人口,朱永兴完全有把握鲸吞安南,再移民充实,改变占领区的人员比例。但现在,他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并利用傀儡政权慢慢消化。

“殿下,汝阳王来了。”杨国骧拉了拉马头,靠近朱永兴,开口提醒道。

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勒马向马宝等人迎了上去。

“参见殿下。”马宝等人率先下马,躬身施礼。

“免礼。”朱永兴笑得亲切,跳下战马,说道:“吾来得不是时候,让诸位难得休息了。”

“殿下言重了。”马宝笑着说道:“末将等身体康健,便是几日不合眼,也不妨事的。殿下,还请入营暂歇。”

“不了。”朱永兴摆了摆手,说道:“吾一进营,别再弄出动静。误了兵将们休息。”

“那,那末将等便随殿下巡察可好”马宝显然是有事情,只是人多,似乎不好开口。

“甚好。”朱永兴含笑颌首,重新上马,在马宝、马惟兴等将的陪同下。继续巡视。

边走边看,队伍便拉开了距离。马宝见是个时机,向前提了提马,落后于朱永兴半个马头,躬身说道:“殿下,广国公一事,末将有失察之责,还请殿下降罪惩罚。”

朱永兴并没有立刻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停顿了半晌,才开口缓缓说道:“广国公虽有欺瞒之罪,却无通敌之实,军情司的报告吾在路上便看到了。小惩大诫吧至于什么失察之罪,汝阳王是托辞吧想必是要为广国公说项吧呵呵。”

马宝看着朱永兴的笑意,心中一定,不由得赧颜拱手,“殿下明察秋毫。末将这点小心思,一看就透。”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朱永兴转回头,感慨地说道:“吾读史书时,便深感南宋名将李显忠之有情有义、精忠无畏。他宁愿冒降罪的危险,亦要从金地接回结发妻子。然李显忠千里南渡投奔故国,一刀在手,独擒敌酋。固守城池,敌尸如山;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精忠报国,没有写在他的背上。但却写在了他的心里。”

“末将愿效李显忠,精忠报国。”马宝慨然而应,顿了一下,又降低了声调补充道:“助殿下成就千秋伟业,末将万死不辞。”

这话说得甚是露骨,朱永兴会心一笑,赞赏道:“李显忠出身绥德,汝阳王亦是甘陕英豪,效仿李显忠,甚或超越之,正当为平生志向。乱世纷争,扭转乾坤,正是好男儿一显身手,青史留名之时”

朱永兴收住了话语,一骑扬尘,正由江边向这边急驰而来,不知军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转头相视。

众人也都静默等候,心中猜测不一,脸上也显出凝重之色。

奔来的骑手滚鞍下马,敬礼报告道:“殿下,江上船只来报,江北清军似已退走,刚刚有数千骑兵开出大营,似是殿后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