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义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五千,而清军的伤亡数字只多不少。在元江城下与清军打一场消耗战,这个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敌人未必再会攻城。”陈国公吴子圣放下望远镜。指着城外清军的阵地,面色严肃地说道:“敌军正把火炮集中,定是要用火炮不断轰城,毁我城墙,伤我守兵。”
“敌军的红夷大炮只有十余门能够打到城墙,我军还可进行修补,要想破城,十天半月亦难成功。”赵得胜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时援军必至。我军可胜矣。”
“恐怕不用等那么长时间。”吴子圣淡淡一笑,伸手叫过一个军官,开口问道:“天威炮能否轰击敌军火炮”
军官虽然职别不高,但却是跟随天威炮一齐来的炮兵教官。对于清军火炮的距离,他早已测量清楚,心中有数,敬个军礼,很爽利地回答道:“在城上居高临下。可以摧毁敌军火炮。但卑职觉得应该待敌人火炮全部集中完毕,再趁其休息冷却的时候。予以重创。”
一个小军官不仅回答清楚,而且还敢说出自己的看法,许名臣和高应凤都有些惊讶。
但陈国公吴子圣却没有不悦的样子,点了点头,和颜说道:“就依你的建议,先做好准备吧”
待这个军官走后。赵得胜嘿然一笑,说道:“我记得他是在腾冲入伍的,因为识文断字,还会算账,被调到炮兵队。这不到一年,倒是没了木讷的样子,出息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是老喽”陈国公吴子圣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地说道:“等岷殿下筹备的讲武堂成立,你们呢,是一定要想办法去学学的。将来呀,才能前途无量。”
“可惜我等识字不多,怕是”许名臣赧然地摇了摇头。
“那就学呀”赵得胜热心地说道:“殿下不喜欢咬文嚼字的酸儒,可粗鲁不名,也不行啊”
吴子圣含笑点头,目光投向西方,因为消息已经断绝,他只知道朱永兴要在元江合击清军,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不过,他猜测着,已经离之不远了。
江南的元江城从迅速散去的晨雾中显现出来,沐浴在朝阳变幻的光芒之中,刺痛了吴三桂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咬了咬牙。
在围绕浮桥的试探性战斗中,吴三桂以为摸着了门道,尽管不好对付,但也能够攻取元江。可在随后的厮杀争夺中,他才意识到不好对付显然是自己的低估,元江的城防又硬又韧,硬得足以崩掉他的门牙,韧得让攻城部队苦不堪言。
盾车还是有效果的,但陷入堑壕争夺战后,敌人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及多变的战术便层出不穷。劈头盖脸扔过来的炸弹,防不胜防的钢轮火,大角度曲射而来的炮弹,再加上持续密集的火枪攒击,以及不屈不挠的纠缠反攻,使根本不适应这些战法的清军伤亡惨重,却进展极慢。
四面围攻失败了,城内的守军数量不少,尚有很大的余力;红夷大炮的轰击对战壕内的敌军杀伤不大,在壕沟内拼杀的清军在敌人诡异、多变、毒辣的打击下,也无法发挥所长。
昨天的重点进攻算是进展最大的一次,红夷大炮推到了有效射程以内,对城墙造成了一定的损毁;士兵也不顾伤亡地分批攻击不断,从早晨一直打到日近黄昏,终于突破了城外的壕沟,进抵城墙之下。
但以惨重伤亡取得的战果,却在怪模怪样的城墙下化为乌有。吴三桂等清军将领终于知道了这种城墙的厉害之处,那密集的交叉火力,使冲击城墙的清军遭到了多面的杀伤。尽管红夷大炮也造成了城上敌人的伤亡,但更多的清军倒在了冲击城墙的路上。
终于有云梯搭上了城墙,但炸弹却劈头盖脸地扔了下来,侥幸没有死在火枪、弓箭之下的清军,在城墙下还是难逃噩运。
吴三桂当时就在前线亲自指挥,尽管恨得咬碎牙齿。却还能保持冷静,鸣金收兵。在面对全新的城防设施和战术时,吴三桂知道继续用人命填补是无济于事的,必须找到破解之道。
在几天的攻城战中,战兵已经伤亡了六千,辅兵也损失了三千多。在城池未被攻破前。攻方的伤亡大于守方,这是正常的事情。而城破之后,通过杀伤无城可恃、战意崩溃的守军,才能够拉平伤亡数字,或者反超。
但目前的这种消耗战却令吴三桂感到得不偿失,而且晚上的猛烈反攻更令他意识到守军的力量尚存,不是急切间可以攻取的。
既然不可急取,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只能采取围困轰城的战术。十门重型红夷大炮。每门的重量两千斤,发射十斤炮子,有效射程一里半,集中使用,可为攻城之法。
按照清军用炮轰城的战术,炮弹是要打击城墙的中下部,也就是“举炮时,不可击城上女墙。当击城之中间,待十分颓坏。方令我兵登进”。现在清军已经可以把红夷大炮推近到距离城池六七百米的距离,猛轰城墙,形成崩塌的成功率非常大。虽然这可能需要两三天,或者更多的时间,但却不失为一个减少伤亡的稳妥之法。
吴三桂收回了投向元江城的目光,微微转身。对身旁的刘玄初说道:“敌军援兵将至,东面是伪郡王马宝和一支偃旗偷袭之军,西面是各土酋之联兵,元江战事越来越大啊”
马宝所率军队的行动当然避不开清军的探马、斥候,叙国公马惟兴的人马也被探知。但西面充当先锋的五千土兵则被吴三桂当成元江外围各家土司的联兵,他并不知道朱永兴率领的大军正在这些土兵之后。
刘玄初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已有周全安排,敌军的援兵又奈我何况且,击退敌之援兵,元江城中守敌必胆寒绝望,反倒更有助于我军破城。”
吴三桂抿了抿嘴角,笑意一闪即逝,沉声说道:“马宝素有骁勇之名,不可轻敌;马惟兴又走南岸,两军虚实难辨;土酋联兵嘛,倒是无虑。”
“马宝骁勇,王爷手下之猛将马鹞子又岂弱于他”刘玄初笑道:“马惟兴无名之辈,王爷派勇略双全的夏都统迎战;土酋联兵,亦有忠勇营抵挡。此上驷对下驷,焉有不理之理”
王辅臣,山西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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