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也不小。逃兵嘛,自古以来被抓住就没什么好结果。可关键是两人心中有了嫌隙,就难免产生另外的想法了。对此,张勇心中忿怒,但还是忍了。当然,他也做了安排,等粮草不敷之时,便以此为借口撤回永昌,不再陪疯子线国安玩了。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过去,随着一场夜间的偷袭,线国安的汉军与张勇的甘陕绿营矛盾骤然尖锐起来。这是白文选的安排,也算是当时对待俘虏的一个常用手段。把俘虏组织成炮灰部队打头阵,或是攻城等艰难的任务,既消耗了敌人,幸存下来的则会视为比较可靠,会补充进战兵或当作辅兵使用。
朱永兴心中有些矛盾,接受投降是让敌人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反过来让他们当叛徒,与昔日的袍泽相互残杀,这虽然是当时通行的做法,但与他的观念不相符合。
所以,他对此做了个改动,那就是愿意这么做的俘虏他不拦着,这也是他们证明已经幡然醒悟、提早享受明军待遇的一个办法;不愿意这么做的则继续服苦役,绝不勉强。而且,朱永兴让这些甘陕绿营的俘虏夜袭汉军,以此来减少他们心中的抵触情绪。
仗打了这么长时间,朱永兴一直以来的稳妥和保守使得清军产生了麻痹心理,再加上这恶劣的环境以及连日来的苦战,疲惫不堪的清军根本没想到明军会组织敢死队进行夜袭。而这些袭击者穿着甘陕绿营的军装,还留着辫子,也成为了比较有效的伪装。
夜袭的战果不算大,但却让清军半宿不得消停,还发生了汉军与甘陕绿营的误会厮杀。这就使线国安和张勇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到了决裂翻脸的边缘,线国安怒气冲冲而来,把责任都推在了张勇和甘陕绿营头上,破口斥骂了一番,然后摔帘而去,只留下张勇在帐中忿恨不平。
嘿,这真是个抹不去的污点,张勇想起那些添乱的俘虏,兀自火气难息,可又觉得无奈,甚至有些恐惧。两军交兵,俘虏被俘虏都是平常的事情,可现在情势不同,一旦失利,线国安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而且刚才线国安已经透露出了撤军之意,也就是说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摆脱追究责任的借口。
除了强调环境因素,这家伙肯定要踩我一脚,把责任都推到甘陕绿营头上,这应该一点都不意外。张勇紧皱起眉头,苦思着对策。
“都督。”一名将领没等通报,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引得张勇瞪起了眼睛,这名将领赶忙行礼报告:“都督,山上的敌人撤了。”
“什么”张勇的眼睛瞪得更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敌军撤了。”这名将领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象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接着说道:“汉军还不知道,线国安那个王八蛋好象有拔营的意思。”
张勇眨了眨眼睛,回复了些神智,追问道:“你派人打探了”
“是的。”将领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两个偷偷爬上山坡想收尸的小兵发现情况不对,便回来报告。属下起初也不相信,便派了亲兵偷偷上山。果然,山上虚张旗帜,可明军都撤得没影了。”
张勇皱起了眉头,在帐中来回走着,突然站定,脸上露出了笑容,“虚张旗帜啊,嘿嘿,竟然瞒过了我。好啊,好啊,这下子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说完,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郑重交代道:“此事切不可张扬,你马上去整队,咱们要猛攻上山,夺取大功。”
“明白了,都督。”这个将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嘴里还骂道:“让姓线的王八蛋跟在咱们后面吃屎吧”
张勇微微一笑,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去请李先生。”
奋勇厮杀,击溃敌军,血战而得天险张勇已经想好了报捷文书的几句措辞,虽然没得明军首级,没抓到明军俘虏,但尽可以说是天黑下雨、泥泞路滑,出于谨慎而没有深入追击。有李先生的妙笔生花,这些都是能遮掩过去的。这回看你线国安怎么说,是我们甘陕绿营首建奇功,夺取了进军腾冲的最后一道天险。
张勇觉得这是使自己转为有利的一个机会,非得抓住不可。至于以后的军事行动,他还没有想好,还得视情况而定。
可敌人为什么又弃险而退了呢一阵惊喜过后,张勇又犯起了嘀咕。是要诱我军深入,还是真的支撑不下去了由于张勇并不能确切掌握明军的伤亡情况,只是按照本方的损失来粗略估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明军占着地利,八百没有,也总会有个四五百吧如此一算,明军这些天来也确实损失不小呢
第七十八章破路
雨点打在车篷上噼啪作响,虽然车厢狭小,但已经是对朱永兴这个宗室皇亲的特殊照顾。从南斋公房撤下来的部队或穿蓑衣,或披油布,只能在雨中跋涉前行。
不过,这已经比防守阵地时轻松了许多,气温也不比山上那么冰冷。沿途还有村寨可以打尖休息,热汤热饭下肚,身上重又温暖起来。只是这些村寨不久就会看不见人烟,在明军的宣传鼓动和强制逼迫下,也是清军自己造成的凶戾影响,村寨居民们正拖家带口,推车挑担,冒雨逃进山林。环境虽然恶劣,可比之清军的屠刀和荼毒,人们显然还能忍受前者。
破路袭扰,坚壁清野,这是对付追击而来的清军的两大招数,使其即便到了平地,也要面临艰苦。
马车又转变了,并且颠簸了几下。朱永兴掀开帘子,看见了又一个哨棚,三五个明军在此指挥着,避开路上已经挖好的坑洼。这些坑洼已经被积水淹没,没有指示,很难分辨得出来。
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里还有水,水里不仅车辆难行,就是步行或骑马而过,弄不好也要崴了脚或蹶折马腿。而为了自己人通行方便,或是道左,或是道右,会留下一段未被破坏的路,依着路旁的指示或哨棚的指点,便可以安然通过。
破路、地道、地雷,曾经是对付ri本鬼子的三大招数,如今先被朱永兴拿过一样来用。很有意思,也耐人寻味,朱永兴每每想到后世学者用那种“超越历史”和“民族融合”的观点来解释元灭宋、清代明,便觉得有些荒谬。有些历史不是用来超越的,而是用来反思和jg醒的。
清军占云南,只是占领了大城要地,且多在三江以内,割裂残余明军的同时,也造成了兵力的分散。而三江以外,土司林立,边荒偏僻,但也未尝不能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或so扰,或牵制,只要把清军主力拖在云南,广西便是可以趁虚攻掠之地。
不管腾冲是胜是败,向安南进发便是必须要实施的行动。路上或许应该与李晋王进行一次会面,把自己的战略设想坦诚相告,希望他和白文选能在云南积极行动,有力地牵制住吴三桂。嗯,应该趁见面把广国公贺九义要过来,就说他熟悉广西情况,正好可以帮自己参谋参谋。
如此一来,既让贺九义免了被杖杀的命运,又间接地保存了他从广西带回来的万多士兵。有这样多的人马,希望李晋王能再拾雄心,与滇省清军周旋。
gu903();带谁去安南呢朱永兴随意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摆弄着笔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