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森林仿佛象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嘴,里面充满着莫测的危险一样,他回忆起拐进这座森林地道路时才记起,那里有人在把关,只是看了自家主人在车上才没有留难,他当时以为是普通的盘查,没想到那却是一个关口,难怪过了那道关口就再也没有人影。
这座庄院到底住着什么人物外面防卫的如此严密,专门修整的道路,连皇上的护卫统领到了这里也要下车亲自走进去,刹时间,健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不敢乱动,看着麦铁杖慢慢走进庄院。
庄院外把守严密,一队士卒手持兵器来回的走动,看到麦铁杖过来,那队士卒却没有理会,任由麦铁杖走了进去。
越过数重关卡,麦铁杖来到一个大院,刚跨进院门,一人迎面向麦铁杖走了过来,向麦铁杖施一礼才道:“大统领来了。”
麦铁杖点了点头,问道:“那人怎样”
“还能怎样,天天喝酒,烂醉如泥。”
麦铁杖急问道:“现在呢,也喝酒了不成”
“喝,怎么不喝,你听听里面地声音。”
那人刚说完,里面已传来一个中年人醉惺惺地声音:“拿酒来,快拿酒了,本王要再喝三百杯。”
一个女子娇声劝道:“王爷,先停一停,你不能再喝了。”
“怎么,你也看不起我本王做事不行,做王爷不行,连喝酒都不行吗”咣铛一声,里面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
麦铁杖苦笑起来:“怎么办,皇上要见他”
“怎么可能,皇上十几年都没有见他了”说话地人脸上说不出的惊讶,同时又夹带着一丝兴奋,如果那人能出去,说不定他也不用永远待在这里。心思活络起来:“没关系,我这就去把酒拿掉,给他送上醒酒汤,从这里回去还有一个时辰,足够他在路上醒酒了。”
“只好如此了。”说完,麦铁杖无奈的道。同时心中想到幸亏皇上没有来,否则见过这场情况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两人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杨广,杨广当初夺位失败,杨勇就在皇家猎宛内划了一块场地建成庄院将他幽静在这里,而且对杨广晋王的爵位依然保留着,只是杨广到底是犯了重罪,麦铁杖与人交谈就直接以他来指代。
走进里厅,麦铁杖已看到杨广伏在案上的身影,他身边一名美妇正在小心的相劝,与身边的美妇相比,杨广显得分外苍老,不但头发花白,而且面容枯槁,那有十几年前风流倜傥的晋王丝毫身影。
杨广在这里生活物质依然优越,基本上合理的要求都会被满足,而且萧妃也允许和他在一起,只是失去了自由,从有机会登上九五之尊的晋王轮为囚犯,杨广高傲的性子却很难转变过来,这十多年来几乎每天都烂醉如泥,自然就成了这样子,相反,萧妃虽然是南梁公主出身,只是从小生活在乡村,吃尽苦头,反而安于现状,十几年来,容颜不改,与杨广在一起,倒象是一对父女。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杨广这场情景,麦铁杖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到麦铁杖进来,萧妃连忙敛身行礼:“拜见统领大人。”
“不敢当,夫人是王妃,不必行礼。”
萧妃苦笑了一声,她真还可以把自己当成王妃么没有皇帝的旨意,眼前之人虽然不能决定自己和丈夫,孩子的生死,却可以设置许多障碍,使她和杨广生活艰难,虽然麦铁杖从来没有如此做过,只是萧妃却不敢在礼数上有所怠慢。
“拿酒来,拿酒来。”杨广对麦铁杖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嚷道。
“殿下,酒来了。”
一名护卫端上了醒酒汤,送到杨广身边,杨广马上接过,看也不看就将汤倒入自己喉口。
“噗。”杨广又以最快的速度吐了出来,骂道:“狗奴才,连你也敢欺孤王,这是什么东西”
第九十章重回旧地
杨广突然将醒酒汤吐了出来,那名侍卫所料未极,顿时被喷了一脸,他只好苦笑着用衣袖擦了擦,解释道:“王爷,这是醒酒汤,卑职不敢欺骗王爷。”
“醒酒汤,孤王为什么要喝醒酒汤,孤王又没醉,不,醉了更好。”杨广睁大着浑浊的眼睛,大声说道。
侍卫无奈的看着麦铁杖,问道:“大人,你看如何”
杨广的眼睛这才扫到麦铁杖身上,仿佛现在才发现厅中多了麦铁杖这个人,眼中精光一闪,同时又马上敛去,咦了一声道:“嘿,没想到是皇兄的护卫大统领来了,正好陪孤王喝酒,整天对着在着庄中的那些护卫,都快烦死孤了。”
麦铁杖表面上是一个粗人,其实有时心思颇为细腻,算得上粗中有细,否则这个护卫统领之职可不是单纯的粗汉能做好,他不与杨广多作纠缠,从衣袖中取得带过来的几个芒果放在桌上,道:“王爷,下官过来并不是陪王爷喝酒的,而是奉皇上旨意,给王爷送来这几个贡果,并宣王爷进宫入见皇上,这贡果仍海外吕宋所产,仍是难得之物,还请王爷品尝。”
杨广的眼睛陡然睁大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麦铁杖,十几年来,还是首次听到皇帝要召见他的消息,结结巴巴起来:“皇上他真真要召见孤”
当初夺位失败时,杨广本来自己要死了,死就死吧,没有什么大不了,他自付才华过人,可是大哥却处处压他一头,小时候倒也罢了。对大哥只有佩服和骄傲,只是离开京城,独自为王,尝到权力的滋味时,这种佩服和骄傲便成了深深的不服气。就算大哥领兵比自己强,做诗比自己强,难道治国也会比自己强,江南虽然在开皇八年就打下了,可此间陈国余孽作乱此起彼伏,却是自己独自一人平定的。正是有了江南之地作为底气,杨广才敢于和杨勇争位。
只是没想到,大业还没有开始,一入京就身陷大哥之手,一时之间。杨广灰心丧气,对于死反而并不惧怕,巴不得皇兄赐下一丈白绫或一杯毒酒,凭心而论。若是他夺位成功。必不会再让大哥活着。
只是没想到这天左等右等也不来,慢慢的杨广原先的骨气全部被消磨光,又变得恐惧起来,怕自己总有一天要不明不白的死去,这种恐惧一日不除,杨广甚至不能安心睡好一天觉,只能用酒将自己麻醉。
数年过后,死亡地恐惧虽然没了。伴随着的却是无边的寂寞。整个山庄占地广阔,人员众多。可是他终归只能困于这一隅之地,满庄人马,无一腹心之人,这对于一向好动的杨广来说,无疑感觉到非常难受,他的酒瘾只能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