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环下边……”红鼓娘颤抖着声音道。
子坚翻过鼓看了一眼,就丢下了鼓,冲了上去,抱住了红鼓娘。
“哇!”惠儿吓哭了,在后面踢打着子坚,大哭:“你别欺负我娘!别欺负我娘!”
“娘,爹不要你了。”小石头在旁边落井下石。
“别乱说话!”子柏风又是一个箭步,接住了那花鼓,顺手在小石头的脑袋上打了一记,出咚的一声,然后把鼓翻过来一看,就看到在花鼓的鼓环下面,有一个“子”字,然后又把那鼓亮给子吴氏看,爹娘两个人苦恋十年才修成正果,可别让爹娘生了矛盾。
子吴氏拿住了那鼓,左看右看,再看看抱在一起痛哭的子坚和红鼓娘,眼眶也红了,上前拉住了惠儿,道:“惠儿乖,惠儿不哭……”
子坚和红鼓娘哭了半晌,这才收住声音,子坚抹抹泪转过头来,对子柏风道:“柏风,快来,这是你姑姑,你小姑!”
子柏风眨巴一下眼睛,这是什么戏法?眼睛一眨,大嫂变小姑?
一阵兵荒马乱,众人这才收拾好了心情,都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子坚伸出手,摩挲着红鼓娘有些蓬乱的头,又把惠儿拉在怀里,两眼顿时又闪起了泪光。
十年逃荒,当年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姑娘,现在已经为人母,面上满是风霜,二十三四岁,风华正茂的女子,看起来却已经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但是在子坚的眼中,眼前的还是当年那个跟自己捣乱的小姑娘。
红鼓娘把脑袋靠在子坚的怀里,抬头看着子坚,十年过去了,子坚却好像和十年前一样,宽厚的胸膛还是那么温暖,似乎靠在他身旁,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只是,红鼓娘却总是担心这是一场梦,怎么可能十年过去了,哥反而一点没变呢?只是看起来眼神更坚定了一些,声音更浑厚了一些,面上一点皱纹都没有。
“柏风,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都是你姑看着你。”子坚道,子坚这句话已经反复说了三四遍了,他实在是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子柏风只能点头,他再天才,一岁之前的事情也不可能记得了,他一岁多点的时候,小姑就嫁出去了,偶尔回来,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这就是柏风。”红鼓娘红着双眼,拉过了子柏风的双手,把子柏风的手放在自己粗糙的双手中摩挲着,她在自己身上掏了半天,却也没找到什么见面礼,便从头上摘下了一个钗,道:“柏风,姑姑没什么给你当见面礼,这钗还是我出嫁的时候,哥给我置办的嫁妆,我就给你,等你有了意中人,便给她……”红鼓娘却是突然笑着摇摇头,“我说什么傻话,咱们小风,那是什么人物,小风的意中人哪里看得上这样的钗……”
子柏风却是郑重地接过去,从红鼓娘的眼中,他看到那是自内心的喜爱。
“妹妹,你来。”子吴氏牵着红鼓娘的手,又报了惠儿,到自己房里去了,小石头想要跟过去,被自家老妈一脚踢了出来,只能跑到子坚身边,委屈地撅嘴。
等到他们从房里出来时,子坚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红鼓娘换了一身子吴氏的衣服,头挽起,换了一根钗,略施粉黛,惠儿也洗了脸,涂了胭脂,看起来越可爱。
“走,哥带你们出去逛逛。”子柏风伸出手,牵住了惠儿,小石头连忙也跟了上来。
三人直接到了蒙城,子柏风带着惠儿,给惠儿买了许多的衣服玩具,等到回到了青石上时,子坚三人还在叙旧,桌上的豆浆油条都凉了,也没人想起来吃。
“你爹是个老顽固,我小时候,不让我学花鼓,还打了我好几次。”红鼓娘对子柏风道,“幸好我没有听他的。”
子柏风顿时无语,原来自己以前那么古板,也有遗传的成分在内啊。
不过他倒是理解老爹不允许妹妹学花鼓的原因,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女儿家毕竟不好,谁想到最后,反而是这门手艺,让她们母子活了下来?
“我爹也唱过花鼓。”子柏风道,却是揭自家老爹的短,当初他们没地方讨生活的时候,不得不乞讨,乞讨时子坚就唱花鼓,不过他只是敲他的破碗。
“爹,手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看是不是?再说了,谁敢欺负我姑姑!”子柏风对子坚道,转脸又看向了红鼓娘。“小姑,你再给我唱几段吧,我爱听。”
子柏风也没瞒老爹,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简单解释了一遍,于是咚咚的花鼓又响了起来,不多时就引了许多的村民来听,反正青石也大,前三圈后三圈,权当是红鼓娘开个唱了。
没了担惊受怕,没了后顾之忧,找到了主心骨的红鼓娘,拿出了十二分的手段,那花鼓唱的是天花乱坠,一接着一,唱词不重样的,一直唱了一个多时辰,声音有点哑了,才停了下来。
子坚也高兴,忙着给众人散瓜子零食,燕老五搬个凳子坐在最前面听,听完之后一拍大腿,道:“大侄女,过几天我们下燕村起大戏,你也来吧,给我们唱个串场。”
红鼓娘落落大方答应了,子柏风却是拉住了拍拍屁股要走的燕老五,问道:“起大戏?我怎么不知道村里要起大戏?”
“哼,你现在是府君了,哪里知道我们一个小小的下燕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