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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晦脱下了外衣,将长袍一角挂在腰上,校场周围的士兵们慢慢散开,露出了那个方才打过所有兄弟,寒冬腊月里大汗淋漓的年轻汉子。
男子瞧着十**岁模样,面容端正,但晒得黝黑,扯着笑容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双眼珠子清澈透亮,杀便是杀,打便是打,一眼望过去,像是个干净磊落的好汉。
齐晦道:“你打了这么多场,怕是累了,我该让你一让。”
那人啐了口唾沫,松了松筋骨,高声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们天天在泥土里滚,打几架花的力气,不过半个馒头,我一顿可要吃十个馒头才管饱。”
齐晦笑:“让你招数,还是一只手?你自己选。”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边上兄弟们也开始起哄,要说万一王爷让了招数和一只手,还把他打趴下,那方才打败所有兄弟的风光,也不会有人再叫好,他心里一急,竟立刻冲上来,壮实的身体意外地能轻盈跃起,虎虎生风的一拳朝就齐晦头上在招呼。
齐晦侧身一闪,将右手负于身后,左手迎敌拆招。几招下来,校场已扬起漫天尘土,齐晦发现这男子果然是个练家子,后悔有些自负了,不该让出一只手,倒也不是怕输,而是觉得不尊重,但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
齐晦一身武艺,师从多人,要说学功夫的徒弟,从来都是被师傅打着骂着,唯怕偷懒,可齐晦从来都是被师傅劝,不要太拼命。多年下来,他和庞世峰跟一样的老师,两人功夫却差了不少,然世峰已算是个中好手,齐晦之深,更难以揣测,想他能在深宫大院行走无踪,至今叫皇帝想来都毛骨悚然。
过了七八十招,齐晦感觉到男子很能打,可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乱,毕竟已经和十几个兄弟打下来,岂是如他所说的半个馒头,齐晦心想,若打到后面,他会越来越狼狈,这样就难看了,不如一招制胜,让他输也输得漂亮些。于是在男子再一次挥拳进攻时,齐晦一掌捏过他的拳头,猛地将人拽近身,膝盖直抵他的腰间,把人摔入半空后,腾身单足一扫,将壮士的男子直接踢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周遭的气氛都凝滞了,齐晦甫立定收势,猛然见向外摔出去的男人身后,正中他的后脑勺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尖锐的一角在阳光下闪着精光,他心头一紧,登时飞身出去。周围的人压根儿没看清朔亲王的姿势,齐晦已扑过去,紧紧拽住了男子的一条腿,两人都立定,沙尘渐渐沉下,都看到了那男人脑袋后头,一块尖锐的石头正虎视眈眈,这一撞,怕是命也不保。
拳脚无眼,王爷有没有人追究且不说,好好一条人命,还不曾保家卫国,死在这里太不值。本来周围的人,都想看一场好戏,这会儿却被震撼,一时爆发雷鸣的掌声叫好声,参将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忙迎上来问齐晦如何,把他送出校场。
而那男人摔在地上后,回头看到了就差一点点要戳进他后脑勺的石头,心里腾腾直跳,气息又乱,几个兄弟上来给他送水,他一把推开,冲出人群跟上了齐晦。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男人冲到齐晦面前,单膝跪地。
“我们是切磋而已,救你是我的本分。”齐晦道,又对参将说,“是个好手,若非他今日已与其他将士打过几个回合,我自负地让一手,只怕会输给他。”
这种话,外行人是会听得一惊一乍,可大家都是学武的,参将早就看出来,王爷根本没花十足力气,他笑着没说什么。齐晦则问地下的人:“叫什么名字?”
“卫猛。”那汉子应道。
“威猛?”齐晦含笑,伸手搀扶他起身,“是个好名字,来日有机会,咱们再好好切磋。”
他说罢,与参将往外走,后头士兵们涌上来起哄,众人都戏谑看似文弱的朔亲王竟然如此厉害,然后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开始传说这位王爷过去的事,说他是一直在冷宫里长大的可怜人。只有卫猛闷闷不语,众人都以为他不甘心输了,都笑着说,是王爷太强,不是他太弱。
然而齐晦一身尘土,怎好去办正经的事,势必先赶回家去,湘湘本和曦娘挑着裙摆在太阳底下踢毽子,见丈夫闯进院子来,不知哪儿滚得一身尘土,袍子底下还被扯破了,湘湘撂下毽子跑上前看,压着火气轻声嘀咕:“我说过多少回了,你要和人切磋武艺,把这衣裳换了,你光脱了外衣有什么用,从里到外哪一件不是好的,多糟蹋呀,下回就不能穿了。我不是给你准备了衣裳,你倒是换了再打呀。”
可嘴里这么唠叨着,也不顾脏,就伸手来摸摸丈夫,忧虑地问:“你伤着没有,有没有破皮的地方。”便拽了胳膊说,“快进去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