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要说接到喜帖最难受的是魏令月,最遗憾的就是小范氏(为了和程晏三婶,范氏的姐姐区分开)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棋差一招,之前长子安叙带曹澄来家用饭时,她就少了决断。若是早日提前不讲那么多礼俗,早早办了婚事,哪里至于如今被动的地步。

本来是她们家赏识的曹澄,对女婿有恩遇,日后却完全调过来,还得感谢人家娶她家的姑娘。

五娘不知晓这些,还直言不讳道:“我是说以前祖母生病,二伯母也没这般大张旗鼓,原来是为了七妹妹的婚事。她们真是手段用尽——”

“啪”的一下,小范氏扬起巴掌,头一次打了女儿。

五娘不知所措,须知,她是小范氏的老生女儿,又活泼可爱,一贯很得小范氏喜爱,在家中也是横着走的,没想到她娘会打她。

她讷讷的喊着:“娘……”

小范氏却板着脸道:“你莫喊我娘,你二姐姐的事情言犹在耳,难道你现在也想效仿她不成?”

五娘赶紧摆手:“娘,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觉得她们也太高兴了些,可女儿不会害任何人的。”

小范氏冷哼一声:“那可就难说了,每个做坏事的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奔着做坏事去的。爱能生怖,更何况嫉妒,有时候嫉妒会催化你做各种恶事。你的委屈为娘知道,须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嚷嚷出去,那妙娘的婚事真的不成了,那你的名声又好到哪里去呢?人家只会说顾家的姑娘机关算尽,攀附高门。”

“我……女儿错了。”五娘本来和妙娘关系最好,但嫉妒冲昏了头脑,让她口不择言起来,她只认为自己委屈只走正道,妙娘她们家算计却能得到好姻缘,这谁服气啊?

可娘这么一说,她才觉得自己错的多离谱,在二伯家尽失体面,同时得罪了二伯母和妙娘不说,连下人怕也是觉得她没有气度是心胸狭窄之辈。她三姐在聂家做媳妇,活的战战兢兢,若是她的姐妹们出什么事情,连累到她身上,恐怕到时候三姐难做,她也会被众人议论纷纷。

人家只会说顾家的姑娘不好如何如何的,谁管你是顾家的哪位姑娘?

她悚然。

小范氏扶着五娘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知错就好,这些日子你好好反省,一个月不许出院子门。”

五娘应下,她知道娘还是不想让她难堪。

等五娘回去后,小范氏又喊了跟着五娘一起去的下人,这次问的更仔细一些了,连六娘子被五娘子呵斥都问出来了,小范氏叹了口气,让徐妈妈送了金三件去安抚六娘子。

徐妈妈心底很为六娘子高兴,不管怎么说这次六娘子可没丢脸,还颇稳得住,反而是五娘子丢脸了。她知道这是太太对六娘子的奖赏,这也是六娘子自己挣来的。

至于六娘得了这金三件也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更不会认为太太是看重自己,她清楚的很,不管她再怎么表现,她也不是太太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压过五娘子。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从出身来讲她就输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过不去的时候忍忍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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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妙娘的嫁妆先送了过去,她们打听到长嫂韩氏的嫁妆中陪送银八千两,其中庄子就好几座,还有商铺也是陪了吴中一条街,可谓是厚嫁。

但妙娘家是寒门,父亲虽然也做官十几载,但是和韩家比起来差太远了,甚至因为来直隶没几年,又匆忙要嫁,连田地都没有置办多少。甚至还动用了程家送来的聘金,这些聘金之外,程氏添上三千两,才凑够六千两陪送银,水田现买下一百亩水田,五十亩旱地,五十亩林地。又铺子来不及置办了,便把金银首饰准备的多。

这么一来,看起来虽然没有韩氏那样,但也看的过去了。

韩氏是个厚道人,也夸道:“就这一个月能置办这么些嫁妆,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她这样夸奖,罗氏面子上也好看些,遂笑:“既是八姑太太亲自办的,又哪里有差的,这婚姻大事原也不看这些,只要她们小两口过的安顺和乐,我也就高兴了。”

但罗氏看了韩氏一眼,她还是吸取教训,提前在程晏房里放了人,到底妙娘要等到及笄之后才圆房,这之前总不能一直让程晏旷着,否则,家里没个发泄之处,到外头去找那野寮就不好了。

但也绝对不能选太出挑的,这样会把程晏狐媚去,选个笨笨的,又懂事的,这样既不会影响她们夫妻感情,又能让未来儿媳妇知道自己不是那等要拆散儿子媳妇的婆婆。

……

“妙娘过来,这是喜服,你试试如何?”正常而言一般嫁衣是女儿亲手做的,或者去江南采买那种精致的嫁衣,但是时日太短,程氏只好托人去买,这是京中绣坊赶制出来的。

妙娘见喜服华丽精致,不免道:“为了女儿的事情,真是劳烦了娘好些。”

程氏倒是不以为意:“这打仗还要讲个兵贵神速呢,此举对你对咱们家而言都是好事,妙娘,娘知道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胸中颇有丘壑。若是我有一个五娘子那样的女儿,我自然担忧的不成,怎么着也会把婚事压下来,不会这般仓促,可你不同。娘什么都不怕,就怕耽误你。”

她的女儿生的这般好看不说,还知书达理,性情又好,现在很多人只看到她光鲜亮丽,却没想过她是多么的不容易,七岁还口不能言,被老太太和亲堂姐陷害,若是五娘那样的处在这样的局面怎么可能会挽回,她偏偏做到了。

妙娘感慨:“若是可以,女儿恨不得陪在娘身边一辈子,只可惜不能,但愿爹娘和弟弟日后的日子都一路顺遂,女儿会尽力过好的。”

“嗯,这才是有志气的话。”

五月初十,大吉,宜婚嫁。

一大早顾家的氛围就很不一样,因为男女大防,雅表姐过来,一家子人都是分男女用膳,现在却是都在一起。顾清沅抬头看了看女儿,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情让人家来告诉我们,千万不能忍着。”

这是说娘家有人撑腰的意思,妙娘还没高兴完,又听顾清沅道:“不过,你日后为人媳妇,也该好生服侍还公婆丈夫。”

得,还是得忍。妙娘应下,但她清楚顾清沅此举是真的为自己好,程家二房的口碑很好,她的公公还是能吏,有名的强项令,婆婆罗氏是先帝下令表彰贤德的女子,更甭提程晏会元名头,他们这么好,自己要是一嫁进去就和他们起冲突,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是自己的错。

程氏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倒是安廷安玉面上十分不舍,双胞胎几乎是妙娘一手带大的,她们还不敢告诉他们说她去了别人家里,再也不回来了。

平日桌上的牛肉包子是大家的最爱,因为牛是耕地使用,除非老死,很难能宰杀,故而牛肉难得,大家每次看到牛肉包子都会暗抢,可今日却无一人抢。

妙娘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开口却哽咽了,忍不住流下泪来。

初来时,她只当自己是书中人,现在却是真的密不可分了。

“妙娘,快去梳洗吧。”程氏道。

“嗯。”妙娘深深的看了大家一眼,由丫头们扶着回房梳妆。

喜娘是从保定府请来的,听闻手艺绝佳,她一见着妙娘就忍不住奉承道:“小姐真是天姿国色,老身我这般大的年纪还未曾见过这番漂亮的姑娘呢。”

见妙娘不以为意,她又急道:“老身还真没骗您,这保定府甚至直隶还有京中老身哪里没去过,这老身年轻的时候就跟我娘做插戴婆,到现在都没见过一个比小姐好看的人儿。”

妙娘则笑道:“您既这么说,少不得我的喜封也要给您封多些了。”

“小姐是个爽快人。”喜娘乐道,这顾小姐确实通晓人情世故,虽然年轻,但是说话妥帖。

喜封一给,喜娘更是用心,甚至到最后,妙娘在她化的基础上改动一二,这样更适合她,娇艳欲滴摇曳生辉,她也没什么怨言,不觉得是人家对她的梳妆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