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他话语却一转:“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实在没控制住情绪。”
纪拾烟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喝酒就是会影响情绪的,我听简北寒他们说,你和队长……唔,是经常会发生争执吗?”
Liquor表情一顿,而后朝他扯出一抹笑:“真是什么家丑都外扬了,也还好吧,都是我在发脾气而已。”
纪拾烟更好奇了,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静默了片刻,Liquor转过了身:“你还想知道陆朝空三年前为什么住院吗?”
纪拾烟一怔,春决赛后在KTV听到简北寒说这件事时他确实特别好奇,担心是池眠对陆朝空做了什么,但当时Liquor说陆朝空下了封口令,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就不再好奇了。
怎么Liquor这次却自己提了出来。
纪拾烟敏锐地察觉到是有什么触动到了Liquor,这会是自己接近事实真相的一次机会。
他当即开口:“想。”
Liquor笑了下,走去关了阳台的门。
“S9春决结束的第二天,他们都放假回家了,我和陆朝空在基地还没有走。”
“看到CJ官博发了纪拾烟的讣告,陆朝空直接出了门。”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瞬间陆朝空的状态,像是……被剥离了灵魂,整个人几近恍惚。”
“晚上的时候他回来了,浑身都是血,膝盖被碎片扎得血肉模糊,腰侧还多了一个深到缝了好几层线的伤口。”
纪拾烟睁大了眼,他想到了在陆朝空的玫瑰花圃,因为后者衣服湿透、自己而看见的那个伤疤。
“他一进基地的门就晕了过去,把我和唐经理快吓死了。幸好后脚他的私人医生也来了,但还是把他拉去了医院,差点人没救回来。”
纪拾烟呆住了。
Liquor也迟迟没再说话。
纪拾烟能猜到陆朝空一定是去找了池眠,大概是难以置信自己的死亡,但明明是池眠毒死了自己,陆朝空的膝盖和腰侧为什么会有伤、还是近乎致命伤。
池眠对他做了什么。
想到池眠对陆朝空的厌恶与他的变态性格,纪拾烟身子不可自抑颤抖了一下,半晌才找回了声音:“什么伤……”
“不知道。”
Liquor说:“他肯定是警告了他的私人医生,那人对此闭口不提,我们从陆朝空嘴里就更问不出来了。”
纪拾烟沉默了。
“KPG只有我和唐经理知道详情,给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多开导开导他。”
纪拾烟一怔:“开导?我?”
“嗯。”
Liquor笑了下:“这段时间能感觉到陆队对你有些不一样。说句……冒犯的,可能是他从你身上看到了纪拾烟的影子吧。”
纪拾烟不觉得这有什么冒犯。
他只是想,曾经毫无交集的两个人,陆朝空为什么会对前世的自己那么熟悉。
气氛沉默了片刻,Liquor的声音轻了许多:“纪拾烟死后的那段时间,陆朝空每天都会在这里抽烟。”
“我说你不要身体了吗,他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要。”
“他今年打完就退役了。”
Liquor笑:“他说他要去陪纪拾烟。”
纪拾烟愣住,不可置信:“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你看陆朝空才23岁,自从纪拾烟死后,他也行将就木了。”
“但这段时间,你住进基地后,陆朝空的状态好像恢复了不少,试训Luo那一天他不是还朝你笑了一下,那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笑。我以为你能让他的心死灰复燃,但刚才我来问他,他还是那么打算,我实在气不过就又对他发火了。”
“是我逾越了,我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也没有资格去替他选择他的人生,只是……说不上是惋惜还是遗憾,我和他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有多艰难、能有现在的一切是多么不容易。”
“他之前压力那么大也从来不抽烟喝酒,就是因为他没有时间、连抽一根烟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不过也是。”
Liquor笑了下:“池家太强大了,陆朝空又是孤儿,他拿命去拼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能保护住纪拾烟。可他做到了,他却走了。”
“可能是我没有动过心吧,我不知道陆朝空这样的人居然会这么深情。”
纪拾烟彻底呆住了,怔怔地看着Liquor,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嘶。”
Liquor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看来我是真的醉了,居然把陆朝空的事情说了这么多,他知道后又该训我了。”
他笑着揉了揉纪拾烟的脑袋:“别告诉陆朝空啊,想不想劝他也是你的事情,我没有资格来强求。反正他会打完今年世界赛的,你的合同也是半年期,希望我们能一起再拿下一个冠军,之后留不留在KPG随你。”
“留。”
纪拾烟下意识就开口,但半晌他也就说出了这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