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却不是没有原因的。自师父和爹娘死后,他便孤身一人背负家仇师恩,尝尽了人间疾苦,好不容易能同甘共苦的人相聚,如今云梦走了,只剩薛燕了,他还要看着薛燕从他身边离开吗不能
韩夜冷冷地望着那个用同伴的命胁迫他的女鬼,握拳的手咯咯作响,他冷冷地、暗暗地抓起放下的剑,身上红彤色的真气大盛,手里的魔剑更是兴奋不已,剑身上竟然浮现出一红一绿两段咒文。
为什么突然会出现两段咒文
韩夜没时间细想了,握紧手中剑,直奔女鬼前。
再看女鬼那边,她被数以千计的僧人围攻,带来的厉鬼也被超度得所剩无几,她便有了退意,把红袖一展,快速往天上飞去,一边飞还一边尖声笑道:“你们这帮臭和尚,等着吧我还会回来的呀哈哈哈”
这时,女鬼却在下方不远处听到一个冰冷的男声道:“伤了我朋友就想走吗”
女鬼低头一看,却见下方有一身着深蓝侠装的男子,手持闪着咒文的魔剑,左手朝她一张,冷声而略带愤怒地道:“受死吧”
话音刚落,女鬼便感觉她四周的空气突然扭曲,一股强烈的龙卷风骤然刮起,映红了夜空,并将她困于其中。火热之感逐渐升高,龙卷风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女鬼被风、火两股灵气组成的火龙卷风绞割着、灼烧着,痛苦不堪、尖叫不止,千年功力竟在顷刻间散尽,在魂飞魄散之际,她才明白有些人是不可触怒的,却为时已晚。
“结束了。”韩夜望着火龙卷渐渐消散成流火,恰似一团夜里绽放的红莲,他在这夜火之下正要转过身去,却发现周身的真气变得极为薄弱,浑身已使不上一丝力气、意识也愈见薄弱,这时,他才想起林寅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手里的魔剑咒法却不可善用,如果用了你力所不及的咒法,恐会有性命之忧。”
却说薛燕本来还未韩夜除掉了女鬼而高兴,却见他摇摇晃晃,似乎站都站不稳了,她虽不大清楚魔剑的事,但心里或多或少会觉得韩夜有些危险了。
“呆瓜”薛燕站起身来,皱着纤眉、一脸担忧地韩夜跑去。
“燕儿”韩夜静静地望了一眼往这边跑来的薛燕,那舞动的长发,那飘动的天蓝饰带,还有那双盈盈如水的明眸,多好啊。韩夜淡然一笑,眼眸变得沉重,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在薛燕一声声“呆瓜”的呼唤下,倒在了地上。
薛燕看见韩夜倒地,又看见旁边的僧人都在竖掌叹息,终于,她再也没想那么多,美眸里写满了惊惧,她冲到韩夜旁边,却看到这男子已经快要合上他沉重的双眸,她跪坐在韩夜身边,抓住他软弱的胳膊,使劲摇着喊道:“你干什么呀给我起来,不许睡在这里”
韩夜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冥冥中仿佛听到了师父和爹娘的召唤,要死了吗
在快要失去知觉时,韩夜却看到了一张焦急而惊慌的俏脸,那柔情似水的眼波、一张一合的小唇、哀伤含愁的纤眉、风中凌乱的乌发,这一切,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韩夜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软弱无力的右手,在姑娘白皙的脸蛋上轻轻摸了摸,叹道:“多好的燕儿啊,如果可以,我们再走下去吧”
韩夜多想再抚摸一会儿啊,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手臂一颤,落到了地上,他闭上了清目,却没有再睁开。
薛燕感觉脸蛋上那只无力的手滑落下去,也感觉眼眶里有种很冰凉的液体在往外涌,她从没想过一个问题:要是她的呆瓜死了,她该怎么办
忽然之间,她想起了很多事,洛阳城的邂逅、茶摊的结伴、地洞的关心,到后来又遇上云梦一起降妖,在林中木屋开心地学武,在神武寺并肩作战,那都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然而,他走了,这一切都变得那么黯淡无光、那么绝然无望。
“不要”薛燕痛哭一声,扑倒在韩夜的怀里,让那柔情的泪水染满韩夜的衣襟,她狠狠地闭上美目、紧紧地锁着眉头,哭道:“你这个混蛋说好要结伴同行说好要一起闯荡江湖你连家仇都没报,师恩都没还,云梦也走了,你就要死吗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烦你了,再也不和你吵嘴了,再也不生你的气了”说着说着,薛燕哭得更厉害了,她痛苦地抓着韩夜的胸襟道:“姓韩的,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你给本姑娘听着别以为这样本姑娘就会放弃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想办法救活你,想办法救活你”
说着说着,薛燕泪涌成河,却没留意到韩夜胸膛里隐隐发出一阵白色的微光、泛起一股清逸的芬芳。
薛燕狠狠地发誓着,这时,一个男声很无力地道:“燕儿,很吵,让我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这这不是韩夜的声音吗
薛燕惊讶地睁大了美眸,抬头去看韩夜,却发现那男子正虚弱而又温和地望着她笑呢
原来,韩夜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他不知道身上还带着云梦送给他的苾灵仙玉,关键时刻,正是这仙玉及时发出微光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薛燕见此情状,俏脸登时就“唰”地一下红了,一想到韩夜这混蛋赚了她不少眼泪,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只见这姑娘站起身来,轻轻踹了韩夜一脚,嗔道:“你怎么还不去死啊睡死你这个大笨蛋”
薛燕正又羞又恼呢,夜色之下,却见觉空、了尘、澄心他们全在一旁笑,不禁纤眉倒竖,把玉葱般的手指朝他们一指,怒道:“你们这些贼秃驴没一个安好心的,合起伙来骗我的眼泪是吧”
“阿弥陀佛。”觉空竖掌慈祥地笑道:“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等确实没骗过你啊。”
“还说没有”薛燕握紧粉拳一跺脚,生气地道:“那姓韩的躺地上时,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干嘛呢”
“韩施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觉空耐心地解释道:“我等先前叹的只是那千年女鬼,未经超度便魂飞魄散、不得善终,是薛施主误会罢了。”
薛燕一听,又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只怪她先前太紧张韩夜了,何况韩夜这家伙“临死”前还摸了一下她的脸,害得薛燕难过得要命。
薛燕轻轻摸了摸被韩夜抚过的脸颊,俏脸顿时红得发烫,她觉得实在太丢人了,便什么也不想地往自己房间跑,跑到房里把门一关,背靠着门,回想起今天的事。
“死呆瓜,可恶可恶可恶”薛燕气呼呼地骂了骂韩夜,过了一会儿,却又略带甜美地笑了,起码,韩夜还活着,而且,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起,令她不知不觉、俏脸绯红
gu903();转眼又过了三天,韩夜、薛燕二人帮神武寺渡过危难,众僧自是十分感激,更对二人礼遇有加,与索命阎王的昔日恩怨也就此了结了,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韩夜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也是时候动身去蜀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