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微微颔首,也不动身,兀自坐在那里,左手让自己夫君温柔地抓着,右手做出兰花状,向着正堂的门外一点,指尖泛起灵动的蓝色光芒。
韩夜不知道这个洛神到底有多少本事,只是当他看见冯夷和宓妃相敬如宾的模样时,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感触和失落。
过了一会儿,却听门外有了响动,韩夜转头再去看时,却见门外飞来上百条好似忙蟒蛇一般的流动液体,每一条“蟒蛇”身上皆发出沁人心脾的酒香,原来,宓妃竟用灵力将这些酒水从厨房的酒坛里召唤了出来。那些形如蟒蛇的酒水在正堂中央盘旋飞舞,掀起一阵令人陶醉的酒风,宓妃见状便一边操控这些“蟒蛇”一边对韩夜道:“凡人,现在打开盖子吧。”
韩夜闻言便朝着那些飞舞的酒水拿起烛龙酒袋,打开盖子,空中登时便有一条长约二丈的“蟒蛇”往酒袋里钻去,只一会儿工夫便尽数注入酒袋,接着,越来越多的“蟒蛇”都争先恐后地钻进这个看似不大的酒袋里,如果按每一道酒水三十斤来算,那这上百条“蟒蛇”加起来岂不是有三千斤以上了
即便装了这么多的酒水,但这个烛龙酒袋也就重了少许,韩夜颇显惊讶地合上盖子,把它放在耳旁摇了摇,里面隐隐有水声,看起来还没装满似的。
“如何”冯夷笑道:“我所言非虚吧这烛龙酒袋确是内有乾坤,我送的这些酒,足够让你喝上一年了,呵呵呵。”
韩夜眉头略为舒展,淡然叹道:“想不到我身上竟带着这样神奇的东西”
“岂止。”冯夷凝视韩夜道:“你身上还有一件东西也很神奇,似乎也不是凡间的。”
韩夜先是一怔,继而冷淡一笑,道:“哼,还是冯夷兄慧眼独具,我猜,你说的是这个吧”韩夜说着,把怀里的那只玉坠拿了出来,呈给冯夷看。
“嗯。”冯夷仔细观察白色环形玉坠上的花状纹路,对韩夜严肃地道:“这是一件盛含仙力的法器,叫做苾灵仙玉,具体功能连我也尚不清楚”说着,他便望向韩夜,皱着俊眉问道:“这么神秘的玉坠,到底是谁送你的”
一说到谁送的,韩夜便陷入了沉默,他忽而就回想起八年前青山上的那一幕,不由地心中一阵苦痛,便合上清眸来,忧伤地道:“是她送的”
“她”冯夷疑惑地看着韩夜,这时,宓妃却看出韩夜的心思,便把先前在水草从里韩夜说过的话都对她夫君讲了一遍。
“哦。”冯夷颇为释然地点了点头,这才认真地对韩夜道:“年轻的凡人啊,你终归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她把这个珍贵的玉坠送给你,是希望这个玉坠能像她一样,一生一世都保护着你啊。”
冯夷此话一出,韩夜怔住了,他回忆起这八年来,每有危难、每有不安,胸前的玉坠便会发出微光来照顾着他,就好像青山之上那个柔美的小姑娘,一步也未从他的身边离开。
宓妃见状,又接着道:“不要总是以为和别人在一起是害了他们,你可知,当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人在一起,它的力量将比一个人时更加地无可限量。”
冯夷也开导道:“你背负了这么多的仇恨,还要偿还师恩,如果不得到别人的帮助,凭你一人之力是很难完成的,所以,这点你应该想开。”说着,他又道:“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和娘子成婚后,她心中尚有别人。那个时候我很生气,对她也不好,每日酗酒、每日放纵,后来我才渐渐想明白,我与她在这洛水里结为夫妻,那也是一种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所以,这些年来我们都相处得很融洽了。”
“很多缘都应当彼此珍惜。”宓妃与冯夷依然那样携着手,她道:“凡人,如果你等到缘分从身边悄悄流走,才想着去珍惜,那时,你可能已经追悔莫及。”
韩夜蹙着秀眉,回想起青山之誓、回想起兄妹之情,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冯夷夫妇道:“二位之言,犹如醍醐灌顶,韩夜受教了。”说着,韩夜便向冯夷和宓妃抱拳答谢,然后起了身来,道:“这次,我不会再逃避,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
韩夜说罢便要离开,这时,冯夷却道了一声:“慢着。”然后他从右手指间取下一枚戒指,交到韩夜手里,道:“你急着走,我们夫妇也不便强留,这枚戒指曾是我与内人共同修炼过的法器,上面含有不少水灵力,希望你能收下。”
韩夜望着那枚戒指,那美玉的材质彷如流动的水一般,从冯夷手上接过来时更是能感到上面隐隐透出的几丝清凉水气。
“戴上它,你就能轻松游出河底;抚摸他,你就能用它化出清水来。”冯夷友善地笑道:“如果遇上识得水灵气的人,它的功用就更多,这里也没时间不一一列举了。”
韩夜没想到洛河底的这对夫妻会对他这么热情,不禁有些感触,便拱手道:“承蒙二位照顾,无以为报”
“不必如此客气。”宓妃微笑道:“我们能在这河底相遇,即是有缘,这些东西送给有缘人原也应当去吧,把你觉得最珍贵的东西都找回来。”
韩夜凝重地颔首,转过身去,出了正堂,至厢房拿了他的龙泉剑,向背后的洛神河伯一挥手,便进到水中,游出了洛河河底,踏上了去鸣剑堂的路
注释:
1“宓妃”“冯夷”洛神宓妃因曹植的洛神赋而出名,然本文中的洛神宓妃与河伯冯夷多参自屈原的楚辞九歌河伯,写的是洛神河伯相恋之事,至于其他传说中的后羿“射夫河伯”、“眇其左目”等事,均不在本文中提及。
、第十七章星辰
次日凌晨,蜀山。
八卦城的烛火零星,总有些刻苦的弟子不愿休息,还在专心研习武功仙法。除此之外,首峰经楼里的灯一直亮着,管理经楼的太和真人是个极为和善、与世无争之人,他时常坐于书堆里,不问世事。
远方思过峰上的钟楼里,寅时的钟声已经响起,这边厢的经楼里,却仍有十几名弟子坐在书桌前,当然,他们大部分是在打瞌睡的。烛光之中,有个如玉似雪的姑娘最引人注目,她有一张精致的小脸,纤眉婉约、秀目灵动。身形纤瘦的她穿着一袭水绿色的女道衣,乌黑柔亮的长发轻轻垂在身后,浅绿色的丝带系在迷人的秀发上,一把碧色的宝剑配在细腰之间,看上去颇有些清逸。经楼很宽阔,就算上千人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现在只有寥寥十数人,总显得有些寂冷。窗外时有慢风吹来,轻轻扯动书卷,也轻轻拨动了那姑娘的衣摆、乌发、饰带,柔和中带些坚强,窈窕中带些明光,好不让人喜爱。
忽而,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打破了长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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