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你不必担心,若是想家,的确该快些回去。”
我感激叶倾不加追问,只信我所谓的“想家”,虽然我也的确很想家。
在外的游子是脱缰的野马,开心恣意时,从不想家,而寂寞了,受了委屈,却总是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想念家中温暖熟悉的模样,想念亲人体贴的照顾。说起来,真的挺混账的。
叶倾顿了顿,又道:“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喜欢林致远”
叶倾居然问我这个
我愣了愣,倒也难过不起来,只老实道:“就是在个叫百花楼的地方,我看见他,就忽然喜欢上了。”
说完我有点不好意思,挠头道:“听起来很肤浅吧”
叶倾笑着摇头:“和我有点像。”
“咦”我不解地看着他。
叶倾也有喜欢的人也是如我一般,对那人一见钟情
叶倾道:“我也是。我本以为她是个男子,后来才知道她本是女儿身,看到她女装的第一眼,我便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不是什么有才华的人,说不出当时的感受,总之很奇妙。可惜她有喜欢的人了,她很喜欢那个人,所以我本不打算说出口,可想不到会再见。”
我愣愣地看着叶倾,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却冲我笑了笑:“但是即便再见,也不能代表什么,我想,老天只是为了让我更彻底的死心。我看到那个女子为她的心上人哭的时候,才真正决定要放弃。我到底是晚了太多步。”
我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依然傻着看他。
叶倾站起来,像是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他低头看我,安慰着道:“颜春,回去吧,你回家之后,一定可以遇上更好的人。”
顿了顿,又温和道:“我也是。”
我微微点头,道:“谢谢。”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我愣愣地看着他腰间佩刀,想到第一次看到叶倾,他一身黑衣,腰间也是这样的佩刀,严肃而怀疑地看着我与小香,认为我们非常有嫌疑。
后来摆脱嫌疑,我与小香离开,他打马相送,最终驻马抱拳,说是要再去百花镇找我。然而事实上,我很快离开百花镇,再也没有回去过,也不曾知晓,他究竟有没有去找过我。后来金家重逢,也没什么机会说话。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经常留下一个背影。
我忽然懊恼而烦躁起来,踩碎脚下落叶,我愤愤道:“为什么这世间要喜欢来喜欢去规定好了两个人只能在一起,那该多好”
之后天色暗下来,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我实在没胃口,也不想在餐桌上见到林致远,便躲在房间里不肯出去,小香知道我心情不好,只替我端了些饭菜,用金色的罩子盖着,说是怕我晚上饿了。
她两手端着饭菜,旁边金升也帮忙,只有我去开门,我一开门看到那些饭菜,很有些感动,便道:“小香,只有你最好,哎,你说,要不然我们回了老家,就谁都别嫁人,我们两个过一辈子得了”
金升立马怒目:“林致远不要你,我可要小香。”
我:“”
小香又气又羞,狠狠踩了他一脚,道:“闭嘴”
金升委屈道:“忽然就说要走,我可怎么办啊。”
我这才想起金升这号人物,无奈道:“要不我一个人回去吧小香你和金升”
小香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要”
金升更加委屈。
我好笑道:“要不你跟着我们回老家,做个倒插门的女婿我爹也把小香当亲女儿,你放心,你的待遇会很好的。”
金升怒道:“我身为金家二少爷,将来可是二当家,金家可少不了我。我怎么可以去当上门女婿”
小香冷笑:“你身为金家二少爷,未来的二当家,为什么出来这么久,也不见金家的钱庄关门大吉呀少了你,好像生意做的越来越好了嘛。”
听他二人拌嘴,我心情好了不少,金升最后只道:“哎,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也该回趟金家,然后便去找你们。但你们老家到底在哪里”
小香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若是想找我们,也很简单,你到时候直接去玉门,跟那儿玉门客栈的老板说你是金升,第二天我们就可以赶到了。”
金升听的很莫名:“玉门关那可到了漠北呀。”
“是呀,我们家本来就在很北边。”小香笑嘿嘿,“不过我们皮肤可是和江南的女子一样好。”
金升好笑道:“是是是。好吧,那到时候我去了,你可一定要来。说起来,漠北可有个大名鼎鼎的于飞燕,到时候可以见识一下”
小香道:“哦”
金升一笑:“开玩笑的。”
小香笑着推他:“行了,你快出去,一直在小姐房间里,像什么样子。”
金升一边被她推搡,一边也顺手扯她,最终两人一齐出去了,我笑着关上门,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明天就出发,一路朝西北,经过明州,洛阳,然后便可抵达玉门。
到了玉门,那是该直接回家,还是要往更北去商行也不知道父亲究竟在哪边待着也许该修书一封回去哎,这么久,我写的信也都极少,因一路奔波,只怕信到父亲手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去了下一个地方,他哪怕要回信,我也收不着。
我陷入自己纷纷扰扰的思绪之中,昏昏沉沉的,正欲睡了,忽然听到外边传来很剧烈的狗叫声,然后是曹佳石的大吼声,我吓了一跳,坐直身子,果然见外边灯火一盏盏亮起来,而后是纷乱的脚步声。
曹佳石的声音如哭如诉,极为可怕,他大吼着:“宋姑娘宋姑娘”又像是癫狂一般,不再顾忌,转而喊道“予柔宋予柔”,没一会儿又变为“宋姑娘”
如此翻来覆去,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
我心里一惊,连忙穿好衣裳,也不顾夜晚风寒,就冲了出去,大家也已出来,果然见曹佳石在院子里,旁边是阿发,曹佳石跪在地上,身前是一具东西,借着模糊的月光和灯笼的光线,我看出那大约是个女子的尸体。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任正平也已出来,阿四推着他到曹佳石面前,手上海执着一个灯笼,那灯笼着凉了曹佳石的身边,也清楚的露出那具尸体。
我不敢细看,只稍稍瞧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视线。
那女尸像是被浸泡已久,整个身子都鼓胀起来,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容貌,但看曹佳石的反应,应该是宋予柔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