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附近。他心想,化鼠们可能知道「死神」总是五人一组行动,或许自己才是被设计的人。
迷彩斗篷是救命关键,斗篷有头套,包裹住整个身体就能骗过有点近视的化鼠,而且斗篷上沾了浓烈难闻的化鼠体味,不至于闻出破绽。乾先生之后仅碰上一次生死关头,他正面撞见化鼠大队,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他赶紧躲进树林里让路。幸好乾先生身材矮小,几乎与化鼠差不多,加上经常观察化鼠,巧妙地模仿了化鼠的动作才没被看穿。
「可是我只能躲在平原,设法不被牠们逮住,实在没办法突破包围网逃回町上。」
乾先生的口吻参杂着苦涩。
「我就这么等了四天,四天里除了喝露水,几乎没东西下肚,体力近乎耗尽。没想到第四天早上也就是昨天,化鼠部队全数前进某地,我刚开始还以为是陷阱,但没办法多做推敲,等天色暗下来就动身回町。先不管化鼠的动向,至少我得尽快警告大家恶鬼来了。」
乾先生几乎用爬的翻过山丘来到见晴乡,他打算见到谁就向谁求救,但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才想起那天正好是夏祭。这天晚上大多数人都会出门,乾先生不禁大失所望,但随即想起两个地方一定还有人。
医院和新生儿托儿所。
医院位在遥远的黄金乡,但产房与新生儿托儿所碰巧都在见晴乡,乾先生当然先往托儿所,路上还见到烟火绽放在夜空中,远方的茅轮乡传来欢呼声。
他好不容易抵达托儿所,却见到惊人的光景。
「我本来就知道牠们有这种习性,每次鼠窝间分出高下时都会看到这种情况,让我觉得牠们不过就是群低等动物,没想到牠们敢对人类的」
滔滔不绝的乾先生,突然住口。
「请等一下,难不成化鼠牠们」觉大为错愕,连问题都没能问完。
「没错,牠们恶胆包天,竟然找人类的婴儿下手」
我想起十二岁那年夏季野营的过去。
此时大批虎头蜂士兵涌出龙穴,怀里都谨慎地抱着某样东西。
「那是」问到一半,我就发现那是婴儿。
「通往龙穴的路上有许多产房,全是土蜘蛛女王产的幼兽。」
「为什么要抱出来」
奇狼丸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令我作呕。
「那正是最重要的战利品,将来壮大我等鼠窝的劳动力。」
抱着婴儿的士兵来到奇狼丸身边,婴儿眼睛还没张开,拚命挥舞前脚,似乎想要抓些什么。牠皮肤粉嫩,白里透红,脸比成鼠更像老鼠。
我想起史奎拉的话。
「女王会遭到处决,剩余所有化鼠则当作奴隶使唤,生时受到猪狗不如的虐待,死后被弃尸荒野,或被当成肥料。」
想到婴儿的命运,我内心一阵黯然。
我大受冲击,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原来野狐丸的另一个企图,也就是真正的企图,是攻击托儿所抢夺人类婴儿。
「牠们残忍地把留在托儿所里的保育士杀光,动手的当然不只化鼠,还有跟在身边的恶鬼。然后牠们把婴儿全抢走,还当场在哭泣的婴儿身上刺上牠们的奇怪文字。」
任职异类管理课后,我经常看到化鼠文字,与汉字似是而非,要举例的话可能比较接近古代的女真文字、契丹文字或西夏文字。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觉脸色苍白,「刚开始是真理亚他们的孩子,长大之后就成了连镝木肆星先生都束手无策的恶鬼,如果化鼠赢了,抢到更多婴儿,十年之后全都能使用咒力」
我这才惊觉野狐丸心目中真正的伟大愿景。
他若唆使一个恶鬼就可以夺下神栖66町,这样的成果已经算不错,即使无法完全征服,至少可以维持十年的势力均衡。我不清楚托儿所里多少婴儿,但应该超过百人,如果这些孩子在化鼠教育下成了恶鬼,全日本的町都无法抵抗。当牠们抢夺更多婴儿,组成恶鬼部队,想从日本远征东亚、欧亚大陆甚至全世界都不是梦想。最终将诞生一个伟大的化鼠世界帝国。
「我现在依然不懂当时该怎么做,或许悄悄离开,警告町上长官最好,但我真的一肚子火,怎么也忍不住。当我看到一只化鼠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看着哭闹的人类婴儿,就把牠的头炸得稀巴烂。」
平时沉着冷静的乾先生,脸颊激动得泛起红潮。
「化鼠当下当然陷入兵荒马乱的状态,因为咒力攻击看不出来自何方,牠们左顾右盼,我就趁隙逃走。我当然没算得那么精,只是忍不住火气就动手了。」
「不过真亏你能平安逃走。」觉不禁赞叹。
「其实不算平安,我逃走的时候还是穿着迷彩斗篷,但路上被化鼠看破,左手吃了一枪,我赶紧逃走,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跟恶鬼碰个正着。那肯定是恶鬼没错。」
「那后来怎么了」我咽了一口口水。
「一技之长真是刚好救了我的命。我用化鼠语一边喊痛,一边逃开,而且头都压得很低,所以恶鬼看不清楚,什么也没做。」
乾先生似乎将胸中郁闷一吐为快,语气顺畅不少。
「见晴乡已经是牠们的势力范围,我只能逃往平原上,但逃着逃着,累得都要瘫了,如果直接倒在平原上,一定会被牠们抓去剁成肉酱。我早已有丧命的准备,但就在意识朦胧的时候被救起来。我想说总算碰到人了,张眼一看眼前竟然是不折不扣的化鼠本来觉得这下肯定没命,但你们猜猜,救我的是谁没想到是牠带我来这座清净寺,人生真是捉摸不定。」
「你说化鼠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觉讶异地问。
「牠正是野狐丸最大的死对头,虎头蜂鼠窝主将军奇狼丸。我一直觉得这家伙非同小可,做梦也没想到牠会救我一命。」
「原来奇狼丸还活着,牠现在在哪」我忍不住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我醒来,那个寂静师父说渡边你们已经到寺里,我就说务必要见妳们一面。这么一提,我还真把奇狼丸忘得一乾二净。」
「打扰了。」
不知不觉离开的寂静师父,无声无息地回来了。
「这是令尊和令堂托我们转交渡边早季小姐的东西,请收下。」
这是比想象中大得多的桐木方箱,长边六十公分,拿起来相当沉,木箱上还有一只信封。
「谢谢。」
觉问寂静师父,「听说是虎头蜂鼠窝的奇狼丸带乾先生来这里,后来怎么了」
「哦那只异类啊。」寂静师父冷冷地回答,「也许有事可以问牠,因此正留置于本寺中。」
「可以见牠吗」
「这就难说了。」
我将寂静师父拿来的木箱放在地上,打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