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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新世界 [贵志祐介 2387 字 2023-10-06

真理亚反问。

「妳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不可能自己起火,一定是咒力点火吧是谁干的」

「是我。」

答案从身后传来,我吓得跳起来。

后方有一名僧人,他身高惊人,眼神如老鹰般锐利,头发剃得干净,脸型颇长,额头还在冒汗。

「那是妖言惑众的妖魔鬼怪,一见到就须烧毁。你们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觉本想回答,但找不到好借口,无言以对。

「出来夏季野营,倒溯利根川。」真理亚赶紧接话。

「学校批准你们到这地方来吗」

僧人交抱双臂,表情变得更严肃。要是继续说谎,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对不起,学校没批准。我们不小心就跑到这里了。」瞬乖乖回答。

「原来是不小心吗不小心抓了螃蟹来玩,碰巧抓到妖怪,更巧地听了恶魔的鬼话」

没人敢回话。这情况根本无从辩解。

「我是清静寺西堂干事的离尘,你们几个,我熟得很。」

西堂就是寺中负责教育的最高单位。我回想起在清静寺举办成人礼时,这名叫离尘的僧人就坐在无瞋上人的身旁。

「你们几个跟我回寺里。没有无瞋上人的许可,不能让你们回町里。」

「请等一下,在回庙里之前,请告诉我们一件事。」瞬指着拟蓑白的残骸。「这玩意说的都是假话吗」

我和其它几人听得直冒冷汗,这种事情何必问离尘师父的眼中闪着异样光芒。

「你认为是真的」

「我不知道,那些话跟我们在学校学到的有天壤之别,但因此格外符合逻辑。」

瞬说出大家的心声,但这时诚实不一定是美德。

「你们破坏规矩,擅闯禁地,犯下禁忌倾听恶魔妖言。这已是大罪一条,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

离尘师父冰冷的声音宛如要冻结我们的灵魂。

「你们违反伦理规定基础,十重禁戒中的第十条,不谤三宝戒。你们听从恶魔之声,对佛门教义提出异议。我必须立刻在此冻结你们的咒力」

离尘师父从怀中掏出一迭纸片,那是用两张八开纸折成的纸人。他将五张纸人放在我们面前。我见到纸人头身的梵文与奇怪图样时,猛然记起清静寺的仪式,无瞋上人暂时封住我咒力的光景。我心底抗拒起来,拚死也不愿失去咒力。我不要再尝到从和贵园毕业前,那股彷徨孤单的无力感。但我们无力抵抗。

「现在开始,要将你们的咒力封入这纸人中。」

离尘师父宣告。

「各自操作纸人起身」

我让眼前的纸人起身,一道眼泪滑过脸颊。

「青沼瞬秋月真理亚朝比奈觉伊东守渡边早季」

离尘师父放声大喊,声音在山中回荡。

「将汝等咒力冻结于此」

离尘师父手中飞出的无数细针像大群赤雀蜂飞向纸人,精准刺穿纸人的头身与四肢。

「尽皆烧灭毁去众烦恼灰烬奉还无垠荒土」

离尘师父低声吟唱咒语,五张纸人瞬间起火,灰飞烟灭。

不过是幌子罢了这是单纯的催眠暗示,不可能阻止我使用咒力会有效,只是因为之前我还小,咒力还不属于自己现在咒力完全属于我,没人可以抢走

我拚命说服自己,但离尘师父的冻结仪式尙未结束。

「你们应该记得自己曾在清净寺抛弃咒力。无瞋上人赐给你们正确真言,证明大日如来慈悲,方能新聘精灵,再获咒力。」

离尘师父的嗓音压得更低,严峻的口吻直达心底。

「但你们违背佛道,精灵飞去,真言消失。听清楚了,从此你们再也无法想起真言」

成人礼时,他们想必在我们的潜意识埋入暗示机关,利用机关就能任意操作我们的心灵,下达新暗示。他的暗示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发挥了魔法般的效果,刻骨铭心的真言霎时消失无踪。

我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环视朋友的表情,但大家都一样。觉哭丧着脸,对我摇头。

「好,走吧。」

离尘师父瞥了我们一眼,彷佛注视着家畜。

「别慢呑呑的,我打算趁太阳下山前回寺。」来自新世界第2章夏闇

我们走了约一小时,原本轻盈的背包重得像塞有铅块,拖累我们的路程。就读全人班后,自然而然过度仰赖咒力,缺乏肉体锻錬;但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才是夺去我们活力的真正原因。

离尘师父不时从莲花座回头看我们龟速行军,满脸鄙夷与不耐,不发一语。他很清楚说什么也没有用。莲花座飘在离地两公尺的高度,他在莲花座上打坐冥想。我们落后三十公尺,步履蹒跚,像走在池底却见不着水。这是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

「那是真正的浮游术。」

瞬佩服地低语。上完全人班咒力课程的的成年人也不见得都会这招。我们能让独木舟在水上航行,但浮游术是另一种层级。

「让自己乘坐的物体漂浮在空中,还能前进,究竟是怎么想象的呢」

初级课程的咒力须设定一个固定坐标轴才能移动物体。要让自己的身体飞起来须在自身外的地点设定固定点,非常困难。像离尘师父那样历经千锤百錬的僧人或许是想象自己固定在宇宙中心,森罗万象皆擦身而过。

「管他怎么想,都跟我们没关系了吧」觉不屑地说。「反正这辈子都不能再用咒力了。」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守噙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真理亚见状也开始哽咽。

「没这种事,不要胡说。」我瞪了觉一眼。「我们一定可以重新使用咒力。」

「早季怎么知道」觉用前所未见的冷酷眼神瞪我。

「我们的咒力不是消失了,只是暂时被冻结。」

「妳真以为会有人帮我们解开」觉凑近我,压低声线恐吓,「妳还记得拟蓑白的话吗我们听了不该听的事,是老鼠屎了,我们是要被剔除的对象。」

我想反驳,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早季,情况是不是有点怪」

走在最前头的瞬回过头对我说,声音压得比觉更低。

「哪里怪」

「那个叫离尘的和尙从刚才就不太对劲。」

我审视对方。

「哪里怪他原本就这样吧」根本没仔细看的觉只顾着嘀咕。「等等,真有点怪」

我们之前只顾自己,没注意到离尘师父,他确实状况不正常,不时在莲花座上挣扎着,打坐时也没用丹田呼吸,而是大口喘气。此刻,他后颈流下一道汗水。

「生病了吗」瞬说。

「管他怎样为什么我们要担心那家伙」觉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