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胡子乱颤,他这辈子只有这个女儿,虽然年过六旬,但经验却不如壮年的孙坚。
孙坚吐出两个字:“难产”
在我的认识中,难产就等于死亡。
我一把推开卧室门,冲了进去。
一股异味飘荡在屋内,我踉踉跄跄地来到床榻之前。
蔡琰痛苦万分,根本睁不开眼来看我。
“琰儿琰儿”我握起她的双手,这双原本温软如玉毫无瑕疵的素手如今冰冷如铁,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只有掌心还保留着一股热气。
“夫君”她的喉咙已经嘶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琰儿使不出力气了好、好难受”
我不敢去看她血肉模糊的下身,这股刺鼻的腥味已经让我心痛如绞:“咱不生了好不好大夫,能不能”我转头去看大夫和几位助产婆。
蔡琰的手指忽然爆发出一股蛮力,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腕,她张了张口,缓缓摇头。
“琰儿乖”我在她耳边轻声道,“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生这次就”
她闭上了眼,只是摇头。
愚蠢我恨不得大骂她一顿,区区一个孩子,难道比你自己的命都值钱
我虽然毫无经验,却不得不沉声道:“几位把孩子做掉吧,不要了。”
“大人”吴夫人十分为难,“孩子卡在了夫人体内,出不来”
贾夫人撩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把汗:“已经一个晚上了再不出来”她根本不用说出来,谁都知道,在你下半身塞一个五六斤的东西一整天,疼都可以疼死你。
我看了看自己纤长却满是茧子的手指,我为什么不是妇产科医生
我他妈的为什么学这些毫不实用的武功
刀枪棍棒,九阳五禽能救我老婆的性命吗
张机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为什么就不去学点医药
我恨恨地将脑门抵在床头,用力地拱着侧面的墙壁。
“超儿,你不要这样”蔡琰他妈想将我拉起,但凭她瘦弱的双手怎么能够做到。
“娘”蔡琰的双唇蠕蠕动着。
蔡夫人急忙俯下身子:“我苦命的孩子”
“娘”蔡琰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再帮女儿一把女儿要为夫君生个孩子”她只说了这十几个字,额头上便大汗淋漓。
我急忙从小娥手中接过一条湿巾,轻轻的替她拭去汗水。
“”小指碰到了她的额头,我仿佛被火炉烫着了一般,反射性地缩回了手指。
我怀疑这是幻觉,凭借我超越常人的忍耐力,不可能被一点点热度就逼退的。
我将整只右手往她的额上覆盖过去。
没有错这已经不是高烧了,而是如同炙烤一般的热度
“岳母”我一把拉住了她娘。
她娘摇头。
我感到浑身一阵无力。
“夫君”她摸索着拉住了我的右手,“你的手好凉是冷么”
傻瓜,是你太热了吧你烧糊涂了吧
我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敢放开。
“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呀,入秋了就多穿件衣服嘛。”她说话忽然流畅了起来,“小昭和蝉儿难道没有帮你添衣么等我起来后,一定要教训这两个丫头”
明明意识已经开始混乱了,却又突然正常过来唯一的解释
回光返照
她娘忍不住哭出声来。
惹得我鼻子也跟着发酸,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让你生生个屁啊
泪水无法控制的从眼中涌出,沿着鼻子淌入了嘴中。
我满口都是咸腥的味道,被海潮吞噬的感觉再次袭来。
“琰儿”我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两个音节。
胸口一阵发闷,我身怀绝技,堪称无敌天下,却眼睁睁看着妻子难产
我忽然想起了马腾。
老马比我好得多至少,他的老婆,连生了两个儿子才大出血而死而我
第一个孩子我他妹的连男女都不知道呀混蛋
“啊”蔡琰忽然双目大睁,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起来,握着我的右手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站在另一侧的吴氏和贾氏如临大敌,只说了四个字:“再不出来”
又是这四个字
我恨这四个无情而又残酷的字
连蔡氏都暂时止住了抽泣,全身心的投入到最后一次冲击之中。
而我,百步穿杨、力能扛鼎,却只能透过泪光,眼睁睁看着蔡琰痛苦的挣扎。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哭声越来越尖锐。
我的耳鼓隐隐生疼。
41生育的痛苦
她在挣扎、在扭动。
被我攥在掌心的右臂冰冷且僵硬,尚在微微的颤抖着。
耳边是几位大娘不住的喊叫,鼓励她再使一把力气只要再用力,就好
蔡琰的状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脸色苍白,却滚烫如炙,偏偏双手双脚又一片冰冷。
大夫说她阴气过于旺盛,以致阳气不足支撑全身。我真想抽他一个大嘴巴,阴阳什么的你他妹的以为是武侠小说啊别给老子整这些虚幻世界的名词
但看着他满头大汗,须发都黏成一团的辛苦模样,我无话可说。
蔡琰已经睁不开眼,鼻中只有微弱的气息,掌心的热度又弱了一分。
只是她额上
大夫和几位大娘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岳母扑在蔡琰身上大哭。
“马大人”稳婆抹着汗水喃喃。
“哭什么”蔡邕踹门而入,纯白的须发忍不住的颤抖。
他的好友大夫对他摇了摇头。
蔡邕的脸色已经没有颜色可以变化了,他呆呆地走了几步,颓然跪倒在床前。
“伯喈节哀我尽力了”大夫也十分悲痛。
“节哀个屁”蔡邕以头抢地,嘭嘭而响,“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不仅没有生下外孙,连女儿也保不住”
他老婆受到刺激,哭得愈发猛烈。
我原本已是热泪盈眶,被他们夫妻一哭一吼,反而止住了泪水。
几位来帮忙的夫人们开始擦拭手脚。
小昭与貂蝉手足无措地看着床榻。
“大夫”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救救”
“贤侄”他换了个亲近的称呼,“我医术有限,琰儿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摇头,拉住了他的手臂:“再想些办法我求你”
“不要求我”他甩开了我的手,忽然提高了声音,“难道我、我不想救她去年五月我也是满怀欣慰的看着她嫁人的谁、谁知道,她嫁给你不过一年,就要这么这么早”他一时间老泪纵横。
gu903();我怔怔地看着他:“没、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