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两位老人已经整装待发倚门以盼了。
蔡老夫人明显化了淡妆,整个人都似乎年轻了十岁:“超儿、琰儿,难得你们出游,还能想起我们两个老家伙。”
虽然时间紧迫,蔡琰已经在马背上收拾完毕,笑道:“娘亲你又取笑孩儿了。”
蔡邕同样也是满脸阳光:“贤婿如此有心,老朽真没嫁错女儿哈”
我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要邀请您二老一同游玩。
于是,两家人乘着三辆车子蔡府的下人冲前,蔡家三口居中,马府诸位女性殿后我蛋疼地骑在追命身上,后面牵着踏雪,领着二十名赤胆忠心的护卫浩浩荡荡地从洛阳东南开阳门杀出洛阳。
一路向东南行走,不出两三里便遇到一团建筑物,远远看起来倒是气象恢宏,但凭靠我的眼力很清楚地看到这建筑已然破损不堪了。
“这是什么破房子”
居中的车架揭开了窗幕,伸出一把花白的长须:“贤婿说话慎重啊,此处是明堂啊”
“明堂是什么玩意”我冲老丈人问道。
老丈人脸色有些发白:“明堂之中祭供着光武皇帝。”
刘秀我点了点头。
“每岁开春或每有要事之时,天子便率百官在明堂举行宗祀,也是极其重要的殿堂啊。”蔡邕捋了捋长须,伸出食指点了点我,“洛阳京师重地,城外诸多地方都不是你我可以乱说的。”
我拱了拱手:“岳父大人指教的是,小婿知道了。”奶奶的,老子是忠臣孝子,可不能祸从口出招来什么“大不敬”之罪惹来杀身之祸。
不出五里,又途径一排屋舍,比起方才的明堂规格小了大半,屋前竖了几十块石碑。
“这里是公墓”我没头没脑地说道。
马车里发出一声怒吼,蔡邕再一次探出头来:“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从来没见过老蔡这般恼羞成怒,我一时间有些发怔:“这么多石碑小婿还以为是墓地难道不是吗”
“废话”老蔡猛地抬头,狠狠地撞在窗框上。
“父亲小心了。”蔡琰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
“这里是太学”老蔡的火气十分旺盛,“那些石碑,都是历代大儒的经典著作,你个臭小子,想气死我啊”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将头缩了回去。
不就是几部破经书么有什么重要的这太学的地位肯定比明堂差得远了,我就算贬低了它,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我不以为然的撇嘴。
“夫君、喂,夫君”蔡琰偷偷召唤我,“那些石碑是马日磾大人和父亲他们亲手写的你知道了吧”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她吐了吐舌头也躲回车内。
呸呸呸,你个老蔡,自己的作品就自己的吧,还非得说的这么委婉,说什么“历代大儒的经典著作”干什么老子又不认识他们
我摆了摆头,策马趋向那些石碑,专挑认识的标题看。
赫然有大字曰:
“尚书”、“春秋”、“公羊传”。
很惭愧,这三部巨著小弟也只是如雷贯耳只闻其名,压根一个字都没看过。
我知道据说关二爷喜欢读春秋,孔二爷也有春秋笔法的典故传下来,春秋这部书据说是讲述春秋期间的一些似假非真的历史;公羊传大概是春秋注解的一个版本;至于尚书很遗憾,我出了知道六部尚书是后代的高官之外,一无所知。
我又驱马赶回车队:“果然都是巨著鸿篇,主笔誊写之人更是笔力不凡,才能将圣人先哲的大义完美地表现出来。”
车内有人哼了一声:“臭小子胡说八道,老朽何德何能,岂敢和圣人相提并论。”虽然嘴上认识指责我,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话语之中毫无怒气。
文人总是喜欢曲里拐弯酸不拉唧的奉承,我自忖已经基本掌握了这种人物的心理。
五月的天气已经是骄阳如火,洛阳这个地界也早已进入了盛夏,所幸我们选择依靠洛水进行野营,好歹还能有一丝凉意抚慰一下我燥热不安的心情。
车队甫一停下,蔡府的十来名下人便迅速支起大伞为主人遮阳,四把大伞并排儿撑开,倒也是个不错的乘凉之处,而后在阴凉处拉开一片席布,在上面简单的搭了两张案席,众人就这般席地而坐。
别说,虽然接近正午时分,地面滚烫燥热,洛水河面上甚至能隐约看到一片朦胧的水汽,但这个时代的环境真是没得说,宽阔的河道一干二净清澈见底,绝对没有前世那些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废料与十里飘香沁人心脾的异味。
一阵阵暖风迎面扑来,我干脆解下外袍,只穿一件特制的短褂,露出两条健硕的臂膀来。
蔡邕咳嗽了一声,双目如电直视着我。
我有些发懵,臭老头难道连脱件外衫都不让脱
蔡琰迅速将长袍披在我的肩上,并略带歉意地朝我笑了笑。
笑话
“岳父,我一个男儿家,露两条胳膊无碍大雅吧”我要争取脱衣服的权利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妥不妥。”蔡邕摇了摇头,示意下人沏茶。
我叹了口气:“你们名门世家是不是太辛苦了,现在这天气很热唉,小婿从小就这么来的,您就格外开恩不要拿你们家的规矩来对待我吧”
“你已经和琰儿结婚,难道还要同以往在西北蛮地时一样不知礼仪吗”蔡邕断喝。
今天我已经怔了很多次了:这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蔡邕么结婚之前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想要我同意这门婚事,如今在这个话题上竟然如此固执己见寸步不让
在我看来,这穿衣服或者脱衣服根本就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甚至连讨论的必要也没有。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禁止男性在大热天打赤膊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毫无意义的意气之争
“蔡大人对本人若是不满,本人绝不强求。”我抛下蔡琰披在我身上的袍子,毫不在意地呲了呲牙,阴森森地对蔡邕说道。
“”蔡邕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蔡大人名门世家,海内大儒,眼界自然极高,容不得我这粗鲁低俗的西北野民也是正常,我姓马的不自量力娶了蔡家的千金小姐,是我高攀了。”
我长身站起,轻笑一声:“之前我百般推辞,更早已说明此婚恐怕不当,是蔡大人坚决要嫁女给我,我身份卑微,只能接受。果不其然,婚后不过数日,蔡大人又以礼仪之事责备于我,恕山野草民不能同乐,这便告辞。”
蔡邕脸色陡变,面白如纸,蔡琰与蔡夫人尚未有所反应,但都是说不出话来。
我拱了拱手,没有长袖果然不自在了许多。
蔡邕面部肌肉不住的颤动,双眼却缓缓眯起。
蔡琰紧咬着贝齿,只呆呆地望着我,不住地摇头。
我心中还有一丝不忍,毕竟自己与她有过数夜之情。
“姓马的配不上蔡氏千金,之前亵渎,还请宽恕。”我深深地作了一揖。
“夫君是要要休了妾身”蔡琰仿佛刚刚反应过来,嚅嚅地问道。
“此事如何收尾,全在蔡大人。”我不看她,咬牙转向他爹。
蔡琰双目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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