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走。”
出现在她身边的俊美青年表情非常冷淡,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但齐昕知道,他正在用全部的精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手掌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却在微微颤抖着;他的手心又热又潮,汗水粘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她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似乎失去了方向,带着她走,回的却不是他们的家。
、第七十八章帕德心结
从火光熊熊的街道转进昏暗偏僻的小路,齐昕努力地跟上帕德的脚步。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去哪里,也不在意他会把她带到哪里去。刚开始,她甚至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观察周围的情况,目光本能地锁住了身边的年轻兽人。时隐时现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她看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剧烈起伏和阴霾。
实话实说,她现在已经完全把刚才的患得患失抛在脑后了。或许,“动心”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她情不自禁地为他的出现感到高兴,又为刚才的真相给他带来的冲击感到担忧。不过,就算她不喜欢他,站在搭档的角度或者朋友的立场,也是应该为他担心的。
他们匆匆地越过那些静静矗立的院落,帕德突然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木屋。齐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木屋一层的厅堂中燃着火光,从半开的门里投射出一个拉长的纤细身影。
她立刻反应过来,心里对屋内的人升起了怜惜。部落的所有人都在祭坛附近快快乐乐地跳着舞,她却因为各种顾虑早就回到家里,一个人独自对着火光。这种委屈,是一位母亲对于什么都不知道、充满怨怒的儿子的退让。
其实,梅菲尔的性格并不是齐昕所欣赏的类型。她就像是华夏国数百年前那种传统女性,无比隐忍,默默承受一切痛苦和压力,内心又藏着坚韧。她爱丈夫,爱儿子,宁愿自己夹在中间受气受苦,也不愿意他们受什么委屈。可是,过去的真相一直拖着不说明白,反而会让三人之间的裂痕越磨越宽。还不如早点说清楚,争取儿子的原谅,再努力说服偏执的丈夫。
帕德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拉着她继续走。
他们很快就来到部落的围墙前,他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顺手就把她抱了起来,越过围墙和两道壕沟,进入了黑黢黢的森林。
夜晚的森林里充满了各种窥视的目光,仿佛每个角落里都隐藏着危险。就连齐昕也感觉到了野兽们充满了威胁的视线一遍一遍地扫过来。但是,有身边的青年在,就像回到了他们旅行的时候,充满了安全感,令她无所畏惧。
“我知道。”帕德突然冒出一句话。
齐昕沉默地听着。她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位安静的听众,而不是可以讨论的对象。
帕德把她放在地上,继续拉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老祭司告诉过我,她生我的时候把身体弄垮了,她很爱我。”
年轻的雪豹族兽人继续说着,听起来很平静,却好像有什么情绪汹涌得几乎要扑出来。
“刚开始我很高兴,每天都到部落大门那里等他们回来。可是,等了好几年,他们也没出现。所以,我不相信,什么也不愿意相信了。”他顿了顿,“等他们回来,已经太迟了,我不需要他们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抛弃了我,无视了我,当我不存在。”在黑暗中,他绿幽幽的眼睛亮得惊人,目光在身边的雌性脸上转了转,“我最厌恶的事,就是被人无视。”
齐昕并没有把他的话和自己联系起来,只是默默地听着。其实她刚才听完因特所说的真相之后,就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谴责因特这个渣爹的行为,赞叹梅菲尔的付出,同情幼小的帕德的遭遇。可是,面对当事人,却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最合适。这种时候,深度宅女不擅长交流、情商低的缺陷就暴露无遗了。
“不过,走丢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白发的俊美青年接着说。
然后,他没有再说话了。于是,两人继续沉默着在密林里行走。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散步似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杂枝蔓草,就算想要加快速度,也完全没有办法。而且,齐昕发现,他们正在上山,更耗费体力。
在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之后,齐昕已经累得只能机械地跟在帕德身后了。他突然又把她抱了起来,就像第一次抱着她一样,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他敏捷地攀上最近的一棵大树,在树和树之间跳跃飞纵。
这一次,齐昕并没有腹诽什么。她慢慢地搂紧他宽阔的肩背,心里叹了口气,低下头,放纵自己亲密地贴近他的耳侧。不管他们以后相处会不会顺利,这样的亲近机会都是越来越少,在一起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所以,她不应该再眼睁睁地放过了。
也许,经过这一次波折,他们能继续走下去。也许,他们可能还是会因为观念不合而分开。可是,这只大猫,是她活了二十八岁,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他是特别的,特别到她已经开始依恋和他相处的时间。但是,他仍然没有特别到,让她改变自己的目标。
算了,在这种时候,她什么都不应该想,也什么都没有必要想。甚至不需要想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她,还是仅仅只是喜欢逗弄她而已;不需要想他把她抛下、不见她,又暗地里跟着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只需要全身心地感受他们皮肤相贴的悸动,感受这种静静相处的默契,感受他似有似无投过来的目光,就够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帕德终于停了下来。齐昕忽然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太快了,她才刚刚记住他皮肤的触感和温度,这段短暂而又重要的路程就结束了。她转过头,直起身,这才发现他们早就已经出了森林,来到了高山草甸区域里。
茫茫的草地在夜风里起伏,发出阵阵簌簌的涛声。在草地中间,一个由石块堆砌而成的部落静静地屹立着。或许,说部落已经不合适了。倒塌一半的围墙,被荒草填满的街道,摇摇欲坠的石屋这就是一个部落的废墟而已。再过十几年,它也许就会彻底塌陷消失,被草地完全覆盖。
“以前的雪豹部落”齐昕低声问。
帕德把她放在地上,重新牵住她的手,慢慢地往里面走:“我的房子其实在这里。”他说,停在一间在废墟中显得格外整齐干净的石屋面前,推开紧闭的门。“我只记得这里是我的家。”他一直记得自己的家,一直在家里生活,却失去了父母。他曾经多么希望他们能像记忆里那样,出现在家里陪伴他。可是,他们迟迟没有回来,回来之后也完全忘了这里。也许,某个人就是想完全抹杀掉他的存在吧。不管是现实中的他,还是记忆中的他,都不允许出现。
齐昕走进石屋,里面各种摆设都很齐全,同时也很陈旧。尽管陈旧,这个家却仍然流露出浓厚的生活气息。斑驳的陶缸里依旧装着清水,墙壁上挂着的风干猎物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堆在角落里的猎物头骨也擦拭得干干净净。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gu903();“嗯。”族人们早就已经在移居的新部落里安居乐业了。十几年后,似乎只有他仍然牵挂着这里,只有他仍然把这里当作自己唯一的家。“林斯他们偶尔会过来住两天。”也只有死党们才知道,他有多重视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