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是童子之身,而且不能有家庭拖累,还需要资质聪颖,找了很久都没有可心之人,最后才决定到庙里来碰碰运气,竟然一下碰上了你,咱们还是有缘啊。”
有良终于明白,所谓算卦其实是蒙人的,看来当年“贵人相助”的话也是随口瞎掰,可惜自己却深信不疑,误以为首长就是那位贵人,可以助他夺回妮子,现在才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
“赶紧把眼睛包起来吧,两个时辰以后方能解开见光。”柳十三吩咐说。
有良默默的从怀里取出一条毛巾把眼睛缠住,缓缓站起身来。
“做好准备,这两天就下山。”柳十三吩咐说。
“放心吧,师父。”有良重重的说了句,然后凭着记忆一路摸索着走回了佛崖寺。
回到耳房内,有良心中悲愤难平,这个柳十三竟然哄骗自己废了左眼,恨得他咬牙切齿。如今双手筋脉已断经络不通,“中阴吸尸大法”被封闭在体内,等有朝一日治好了双手,这个仇一定得报。
他默默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默默的流着眼泪就这么一直挨到了天亮。
僧人们开始做早课,大殿里传来木鱼和朗朗的诵经声,两个时辰已过,有良慢慢解开了系在眼睛上的毛巾
左眼瞎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右眼倒是如往常一样,但只靠一只眼视物感觉极不舒服,甚至在屋里走路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了去,怎么还不起来赶紧烧火,等着淘米下锅呢。”窗外传来胖和尚的催促声。
有良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似的来到伙房,如往常一样点火烧灶。
早饭过后,听到山门口传来嘈杂之声,有良溜达过去瞧发生了什么事儿。
围着的人群里,有一个中年妇女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闹不休,旁边的男人一个劲儿对执事僧央求,请佛崖寺大发慈悲,替他老婆医病。
“施主,不是寺里不给治,而是上面有规定,佛崖寺不是医疗机构无权行医,所以还是赶紧送去医院吧。”执事僧解释着。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发发慈悲吧,我们就是山下这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人苦苦哀求。
女人满面泪痕,突然又破涕为笑,趴在地上“咯咯”的狂笑不止,看来病得实在不轻。
有良的右眼里,隐约看见女人裤裆处有一股手指头粗细摇曳不定的黑气束,定睛细瞧,那黑气的边缘还生有很多的鞭毛
第四章脏东西
阴眼终于第一次瞧见了“脏东西”,有良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窃喜,他抚摸着失明的左眼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那会是什么东西附体呢他定了定神儿,看着周围的俗人谁都瞧不见那东西,只有自己独具慧眼,甚至有点沾沾自喜起来,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记得那本顺治鬼门十三针中说,遇到癫狂患者,也可在患者百米方圆之内寻找熟睡而唤不醒的动物,然后宰杀用火烧掉尸首,也同样可以达到针刺的效果。
有良退出人群,在距山门百米之内的范围里仔细搜索起来。功夫不大便看见一只肥胖的褐色老鼠正躺在草丛中四脚朝天的睡觉。奇怪,从未见老鼠会有这种古怪姿势,除非是被耗子药毒杀的,他悄悄自地上摸起了一块大石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有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老鼠,不算尾巴光身子就足足有两尺多长,嘴巴上的胡须都已经斑白,看样子年纪不小了。
老鼠向来是极为警觉的动物,没有可能在白天里仰面大睡,看牠的肚子一起一伏的分明是个活物。有良先用脚尖轻轻触碰牠一下,见其毫无反应,再加点劲儿踩了一脚,大老鼠仍然昏睡不醒,完全符合书中的记载。
他脸上的肌肉僵硬了,冷酷的举起石块摔下,“噗”的一声将鼠头砸了个稀烂,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有良划拉来一些干枝枯叶,拽着老鼠尾巴拖到上面擦燃了火柴,望着烧起来的熊熊火苗,鼻子里嗅到一股皮毛的焦糊臭味儿。
鼠尸的皮下脂肪燃烧起来,冒出浓密的黑烟,同时也散发出来淡淡的肉香,有良禁不住的咽了口吐沫,他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当和尚实在是太过清苦。
当他回到山门前时,见那妇女神智已经完全清醒,夫妇二人正在和执事僧告别,然后高高兴兴的下山去了。
“奇怪,刚才还大哭大闹,转眼之间就又没事儿了。”执事僧自言自语道。
有良来到了窝棚里,把这件事儿告诉了柳十三。
“好小子,资质和悟性真的不错,刚开了天目就斩杀了一只小妖。”柳十三不住的夸奖。
“我们就是专门干这个的”有良淡淡问道。
“是啊,这工作很不错的,而且收入还可以,嘿嘿,可别小瞧了师父,告诉你,老夫早已经是个万元户了。”柳十三压低声音说。
有良望着他衣衫褴褛的寒酸样,根本不信。
“你不相信好,师父让你对本门增加点信心。”柳十三在破背囊里摸出一把剪刀,拆开旧夹袄里子,从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存折翻开给他看。
有良点了点有五位数,果然是上万了。
“怎么样人不可貌相,师父还是有钱的。”柳十三又小心翼翼将存折塞回了夹袄内,并拿出针线迅速缝上。
“俺的眼睛也会瘪么”
“瘪下去怕什么,阴眼隔着眼皮就可以视物,十分方便,反正小和尚也不找女人,难看点没关系。”柳十三满不在乎的说道。
自从剃度出家以后,有良早就绝了成家的念想,除非是妮子,否则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让他喜欢的女人了。
“如今你的阴眼已成,是时候到江湖上去历练了,先回去收拾一下行装,我们今夜就走。”
有良默默的回到耳房开始拾掇东西,其实自己除了僧衣和几件内衣裤外已别无他物。
回想起在佛崖寺的几年里,住持未渡对自己最好,如今就要离开了,心中毕竟还是有些难舍。他最早是在风陵寺出家,一渡法师是未渡的师兄,可惜后来被费道长暗算而死。当年就是在风陵寺第一次见到妮子的,一晃已经数年过去,也不知她现在怎样。那个神秘的蓝月亮谷,曾经听首长说过是在梅里雪山一带,曾经派军用飞机前去搜寻却始终都没能寻找到,自己也许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妮子了。
夜深了,有良背着包袱悄悄的溜出耳房,来到未渡老僧的禅房前,轻轻的跪倒在地叩了三个头。
“有良,你要走了”屋内传来未渡老僧的话音。
有良一愣,缓缓站起身来。
“孩子,几年了,你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吗”
有良踌躇着,双腿仿佛沉重得迈不开步。
“既然如此,去吧,你尘缘未了怨念太深,在俗世待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佛崖寺才是你的家。”
两行热泪扑簌簌的流淌下来,有良再次跪下叩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