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时又有一名官员出列,道:“上卿之言差矣,代郡仍是弹丸之地,秦国非是不能取,仍是不屑,而燕国素来虚弱,能败燕军亦不足为奇,至于败匈奴之战,我们尚未听说,不知真假。但代郡地不过百里,民不过百万,兵不过数万,而地无所产,国无所出,你主公现在也不过是偏安一偶,苟延残喘而己,连王都不敢称,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吗”
高原道:“这位大人又怎么称呼。”
那官员道:“在下邓华,现任上大夫之职。”
高原呵呵笑道:“依在下看来,大夫之论,仍是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相论,自古一城一旅尚可建国者,昔日汤王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岂以其土地民众士卒众多而论哉,而秦国昔日只是为周天孑养马小臣,楚国不过南方子爵诸侯国,现在都是天下大国;晋国曽为中原霸主,然却被三曽所分,可见大小之变,强弱之换,不可一概而论,若是为君者各修其德,为臣者各尽其忠,则小国也可强大,反之则大国亦可变为弱小。而我主公只称君而不称王,仍是时机未倒,只等时机成熟,一切均可水到渠成,岂是你等所能知呼。”
邓华还想找点话说,傍观已经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两步,道:“在下听闻,代郡本是赵公孑嘉先到,但你主公攻入代郡,诛杀公孑嘉,强占了代郡,可有此事吗”
高原点了点头,见发言的是一个白胡子老人,看年龄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好几,道:“确实如此。”
那老头道:“老夫胡道远,仍儒家弟子,夫人生于天地之间,当以礼、义、廉、耻为立身之本,然你主武安君本为赵臣,但不思忠君报国,杀已主,夺其地,自立为君,此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我齐国仍是礼仪之帮,民守礼、卒守义、士守廉、君守耻,岂容你等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言不惭,依在下之见,不必多言,趁早滚回代郡去吧。”
这一番话,在场的大臣都有些变色,就连齐王建都皱了皱眉,刚才几个人说话虽然有些冲,但大体还在雄辩的范围之内,但胡道远的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不客气了,甚致可以说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撕下来了。
但齐国的大臣,连同齐王建和国相后胜在内,对胡道远都有些怵头,其实这个老头的官职并不高,才是个中大夫,而且一直到快七十岁的时候,才被启用为官。
原来胡道远的家境贫寒,小时候常常要靠邻居周济才能免强度日,但胡道远自幼好学,而且偏喜儒术、成年之后曽到曲埠孔府求学七年,后来由孔府推荐,在齐国的稷下学宫中任教,享受中大夫的俸禄。
本来齐国富裕,又极重学术,中大夫的俸禄,在其他各国可比卿位。而胡道远的父母早亡,只有一个老妻,又无了女,按说可以过得不错,但他将自己的俸禄绝大部份都用来周济家境贫寒的弟孑,自己只留少许度日即可,因此在齐国民间到也颇有好名,他在稷下学宫中教学三十余年,虽然不是顶级的学者,但门下的弟子也不少,到不逊色于其他几位大学者。
而齐王建闻胡道远之名,才将他选入朝中为官,封为中大夫。不过胡道远入朝之后,行事却大出齐王建的意外,只要是他认为不合礼法之事,无论是齐王建还是其他大臣,都会毫不客气的批评,就像个愣头青一样,看见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本章一份接着一份,只到齐王建,或是大臣们改正为止。
开始的时候,齐王建还能够听一点,但很快也被弄得不厌其烦,有心想把胡道远罢官,但他并没有犯错,而且又是知名学者,当初齐王建把他招入朝廷为官,可是受到不少赞扬,被说成是圣明之启,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胡道远给免了官,齐王建毕竟也要脸面,齐王建也想把胡道远赶出临淄,去当一个地方官员,免得在耳边刮噪,但胡道远是中大夫,出任地方官员必须是城大夫,一时也没有空缺的位置,因此也只好做罢。后来齐王建只要是一看到是胡道远的本章,连看也不看,就扔到火盆里当柴烧。
而胡道远见上本无效,那就只有等着上朝,每次上朝就算他的事情越最多,不是劝谏齐王建不合礼法,就是弹亥别的大臣有份,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被他纠住就没完,结果弄得满朝大臣没一个人喜欢他。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会把矛头对准代郡的使者,而且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指责高原叛赵自立。众人也想看一看,高原是怎样反驳胡道远的。
第二九九章问难下
高原道:“这位大夫既然是儒家弟子,当知儒有大儒腐儒之别,大儒之儒,能够因势利导,因地制宜,不拘一格,变法革新,治民安邦,兴利除弊,使国家富强,百姓安居,天下信服,国运昌盛久远,自已名传千古,比如名相管仲,更是如此而腐儒之儒,则只会固守成规,顽冥不化,寻章摘句,惟物雕虫,凡事只能死守旧法,不知变通,一味追求小节,吹毛求疵,但于国无益,于君无用,相反还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而胡大夫便是如此。”
高原说完之后,大殿中顿时又响起了一阵嘻笑,虽然齐国的大臣们都知道高原一定会对胡道远进行毫不客气的反驳,但也都沒有想到会骂得这么痛快,有不少平时被胡道远纠过小辫孑的大臣,都有一种终于出了一口气之感。就连齐王建都觉得高原这一通话说得实在太好了,对这个老头确实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不然他还真翻了天了。
而胡道远自然是羞恼交集,连脸都胀红了,怒道:“你把话说清楚,老夫方才所说的,仍是仁义大道,诚心正义之论,你主公背主自立,乃是大逆不道之人,老夫以大义相责,怎么算是腐儒。”
高原笑道:“大夫此言差矣,赵国本是三家分晋而来,三家即可代晋,我主公为何不能代赵而自立,胡大夫为何只责我主公一人,而不去责怪三晋。”
胡道远怔了一怔,一下子竞然答不上来。
高原又道:“太公望曾有言,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非一人一姓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徳者失之。纣王失德,故武王代之,此乃顺应天理人道之举。而周室传至今时,己有八百余年,亦失德无道,故此才被秦国所灭。而秦国一味依仗兵革,不施仁义,不修德政,因此虽然灭亡了周室,却也无力代周而有天下。而列国之间也是一样,晋国本是霸主之国,但公室失德,故为三家分之。而现在赵王信宠奸邪,不修德政,故为秦所灭,我主公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呢”
胡道远张着嘴“啊啊”了两声,虽然想反驳高原的话,但搜肠刮肚,还是想不出应该怎样说。如果以儒家的标准看,三家分晋确定是叛逆的行为,但三家分晋差不多快二百年了,谁都习以为常,因此根本就无人再提这个茬。但不提就不等于儒家的标准发生了变化。
高原又道:“别的国家则不说,只说齐国本是太公望姜氏之齐,盖因后来姜氏无德,故此被田氏所代,若按大夫之论,田氏代齐,岂不也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举吗,而大夫居然还出仕为齐国之臣,在下实不知大夫之论,大夫之行何故相反呢”
胡道远涨红着脸,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满朝的大臣都默不作声,谁都没有想到高原会把胡道远指责高原的话,进行一番推理,一直扯到田氏代齐上来。不过如果按照胡道远的理论,高原这样扯起来也是顺理成章,其实谁心里都清楚,如果按照儒家的思想,田氏代齐也属于大逆不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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