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着以前皇后的样子,有样学样一板一眼的。
安贵妃垂眸,她不开口,柳尘鸢就也不开口,传心殿内安安静静的,柳尘鸢倒也不在意,索性发起呆来,安贵妃见柳尘鸢兴致缺缺一脸困倦,便起身告辞了。
走之前,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柳尘鸢脸上又转了几圈,让柳尘鸢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然而她也没多问,回了寝房便要睡觉,冬梅和夏槐一脸为难,毕竟午休时间是午时吃了饭后,这之间是不能再回床上的,太后也不例外。然而柳尘鸢却觉得没什么,难道皇上大半夜往太后这儿跑就合礼数了
冬梅夏槐犹犹豫豫的,柳尘鸢索性自个儿坐到妆台前要去拆头发,可一坐过去她便有些发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去摸自己眼下。
一个不算太清晰,但一眼也可以看见的牙印。
她只晓得昨晚赵书贤咬的很用力,却没料到能留下个印子,更没想到这印子过了半宿也没消。
赵书贤的牙齿倒是好,牙印也显得整齐,正正好圈住了她那颗泪痣。
柳尘鸢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安贵妃要用那样的表情看自己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都在发抖,也说不上是气的还是吓的:“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冬梅夏槐茫然地看过来,见她指着自己脸上的牙印咬牙切齿的,冬梅和夏槐赶紧跪下道:“娘娘早上便坐在镜前了,奴婢们以为娘娘是看见了的。”
她们当时虽然震惊,但见柳尘鸢一脸淡然,认为她是想装作没事,便识相地同样一脸淡然,只当没看见。
现在才晓得,当时柳尘鸢睡眼迷蒙坐在凳子上,是当真眼睛都没睁开一下的。
柳尘鸢看着冬梅夏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且说的又那么有道理,一时间竟无语凝噎,她抿了抿嘴,最后只说:“出去。”
冬梅夏槐暗暗松了口气,低着头退了出去。
柳尘鸢看着镜子里的脸,想到自己早上还一本正经地在安贵妃面前摆太后架子真是蠢极了,蠢极了
她怒极,随时抓了个胭脂盒就往镜上丢,然而镜子碎了,反而映照出无数个她,以及那张气急败坏犹然带着牙印的脸。
柳尘鸢觉得自己又要被气哭了,只好头发也不拆脱了外衣就倒上了床。
“别哭了”安勤华叹了口气。
安琢言哭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一点声音不出,她用手帕擦了泪,语带哭腔:“皇上怎么会”
安勤华摇摇头:“若不是你说,我一定不信。纵然如你所言太后面容秀美,皇上也不至糊涂至此。”
说完这话,他谨慎地又看了看左右:“也许真是你弄错了呢”
安琢言含泪道:“我跟着皇上六年,纵然皇上性子有些莫测,也总归是了解一点的起先我不愿信,可今早我特意去请安,太后竟就那样见我二哥,她脸上还带着个牙印,谁敢在太后脸上留下牙印昨夜皇上才急匆匆地去过,又哪里会有别人我看着她太后,她毫无惧色地看着我,显是一点不怕我知道”
安勤华皱起眉头,也懒得喊太后了:“柳尘鸢好歹是柳恒之女,从小养在皇室,怎可以毫无芥蒂地行这般苟且之事。”
安琢言只是哭,梨花带雨。
“何况,皇上这六年来,除你之外连个妾都没有,好端端的怎么就”
安琢言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安勤华看在眼里,但并不点破,只等她再度开口。
过了一会儿,安琢言才慢慢道:“二哥的意思是,是她勾引皇上”
安勤华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琢言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些事,没有必要追究,可之后该怎么办呢。皇上迟早要扩充后宫,我早做好了准备,怎么也不会不接受,可皇上便是纳一百位后妃,也不可以和太后皇上不会只是赵王,他一定会成为天下的王一统四国,怎可以有这样的污点”
安勤华拍了拍她的手:“这事儿并不难解决,柳尘鸢说到底是闽国的公主,在先帝去世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死了。”
赵书贤下了朝便径自去书房批奏折,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吴巍通报说是安贵妃求见,赵书贤允了,便见安琢言手中提着雕红漆海棠纹食盒走了进来。
她在赵书贤的注视下含笑将食盒里的青花白瓷盅给拿出来,轻声道:“今日天气寒了些,臣妾念着皇上必然忙于批折,便亲手做了粟米百合红枣羹皇上歇息片刻,尝尝吧。”
赵书贤点点头,却并不去喝:“有什么事”
安琢言垂眼,道:“臣妾今日早晨便去了趟椒芳宫。”
赵书贤看了她一眼,想必她是吃了个闭门羹。
然而安琢言却说:“太后太后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
她没有提牙印,赵书贤却晓得她是看见了。
柳尘鸢竟不顾牙印大方见客。
赵书贤随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安琢言见他这幅坦然的样子十分伤心,也晓得自己应该走了,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太后生的真是好看极了,若臣妾能有那样的容貌,怕是要高兴坏了。”
这是极其自谦的话,安琢言说完便含羞带怯地看着赵书贤,赵书贤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不丑。”
安琢言险些背过气去,内心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也不是不晓得赵书贤的性子,还想来他这里得到一点信心,真是痴心妄想。她勉强笑了笑:“多谢皇上夸奖。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赵书贤点点头,从头到尾没有提一句柳尘鸢的事情,等安琢言走了,赵书贤将手上的奏折合起来,沉思片刻,道:“摆驾椒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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