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朕最后的血脉,恰好朕那个儿子到了最后也要搭救你,朕便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在帝陵里,李乡最后将顾泯推了出去,如果他不这样做,当初在宁启帝复苏的那一日,只怕也就是他和李乡的死期了。
是的,在最初的想法里,顾泯也是会死在帝陵里的。
他和李乡,都是棋子,但他们原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宁启帝苏醒之时,血肉枯竭,需要他们相同的血肉来充实自己的身体。
那个时候的宁启帝才没有那么多想法,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够说杀就杀,哪里会念着和顾泯的那么一点血脉关系。
而顾泯的那一线生机,说来说去,还是李乡为他找到的。
不等顾泯说话,天地之间的风雪,便突然涌了过来!
片刻后,顾泯从风雪里走出来,只是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身躯也有些摇晃。
“你现在想做的是什么?”
顾泯觉得自己或许撑不过第三次,因此便问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宁启帝看了他一眼,讥笑道:“这么没胆气?”
“你太强了。”
顾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宁启帝实在是太强了,两次出手,他整个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出了问题。
“你这样太无趣,朕说过,今天是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宁启帝看了顾泯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讲起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很多年前,朕已经跨过金阙了,来到了这个境界里,于是朕便去了彼岸……”
宁启帝讲述的这个故事,不存在于任何的史书上面,除去他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外人知道。
那是他统一世间的第五个年头,他足以说得上是天才,在那个时候便已经跨过了金阙的门槛,成为了一位金阙之上的强者,成为这样的修行者,自然而然,便是要去彼岸的。
宁启帝当时对于世俗的权柄并不在意,他是在一味追求最强,于是没有犹豫,他便前往了彼岸。
“很多年后,朕便回来了。”
宁启帝淡然道:“而这个地方,才过去三年。”
两个地方似乎有些时间上的差异,两个地方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
顾泯有些惊骇,眼前的宁启帝,是第一个去过彼岸还能回来的修行强者。
光是这一点,便已经无人可比了。
“朕见识到了彼岸的事情,发现了它的凶险以及愚蠢,于是朕不打算再去那个鬼地方。”
宁启帝平静道:“但作为一个修行者,怎能在大道上停歇。”
这个世间有着大道压制,破开金阙之后,再想前行,便是难如登天了,若是一味的修行,只怕是痴人说梦。
宁启帝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于是在长久地思考之后,他发现了另外的修行之路。
“天下众生之愿力,也就是所谓的国运,也是一条修行之路。”
只要天下众生虔诚的相信自己,那么那些看不见的愿力就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体里,为他提供力量。
有了这个力量,宁启帝自然而然便能跨过下一道门槛。
“可我大宁王朝统一世间之时,兵锋所指杀戮一片,哪里有你这般轻飘飘的事情,朕不仅得不到天下民众的愿力,他们甚至还会恨朕,会在冥冥之中诅咒朕。”
宁启帝笑道:“若是早知道,当初便少杀些人了。”
在史书上记载,大宁王朝统一世间的那些年里,一共杀了差不多百万人,那么多怨气,怎么能够消散得了。
“那个时候的朕便丢下了一枚棋子。”
太史令。
这位大楚王朝的太史令,原本是个极为不错的读书人,可他被宁启帝看重,便成了棋子,他先是被定罪诬陷擅闯宫闱,而后便被行了宫刑。
“朕自然知道他的性子,遭受奇耻大辱之后,他定然对朕和大宁恨到了骨子里。”
的确,太史令果然是对宁启皇帝恨之入骨,走出大狱之后,他便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长达了千年的努力。
“他不知道朕当年就在暗处看着他做出的所有事情。”
宁启帝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却没有相帮,因为一切刻意的东西,都会让人生出疑惑,让这个局变得有缺陷,唯独只有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完美的。
而这样想要掌控这个局势,便显得很难,只能清楚的看透人心。
太史令的人心被看透了。
他之后千年,一切做出的事情,都是在宁启帝的默许下做成的,覆灭大宁王朝,将整个大宁皇族赶尽杀绝,乃至将宁启帝挫骨扬灰。
可以说太史令前面做的都很好,唯独是到了最后并没有成功。
他的故事到了帝陵,便算是结束了。
“而这一千年,朕也没有闲着,朕第二次去了彼岸,然后又回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其中的难度,只怕没有什么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