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节(1 / 2)

小家伙的糟糕心情就没了,父皇会把他带出来,交给自己母后,而那位做父亲的,还得返回御书房去好好看看耽误一日的折子。

每每如此。

后来小顾泯的心里,自然要要沾沾自喜,觉得母后就是没父皇聪明,每次都找不到他。

直到他长大一些,母后的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在病榻前,那个脸上苍白已经没有血色的母后,艰难在病痛中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阿泯,以后再生气了,能不能来给母后说呢?母后活不了多久了,但在这最后的光景,也想替阿泯解决这些小烦恼,阿泯喜欢父皇,喜欢和你父皇相处,只是他很忙的,很忙的……”

她艰难的说道:“阿泯听话,以后不要去打扰父皇好不好?”

到了这会儿,小顾泯才明白,原来之前母后是知道他在哪儿的,只是知道他想要自己父皇来陪陪他,所以才故意找不到他的。

那个时候顾泯就明白了,天底下父母,肯定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生在帝王之家,自然更是如此。

于是小顾泯在自己母后床榻前认真点头,而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那是他年少时候少有的温情时候,后来母后去世,父皇眼看着便瘦下来了,那双原本满是光彩的眼睛,到了后来,已经变得暗淡无光。

虽说后来知道,那是皇兄在父皇的吃食里下了毒,但顾泯如今却觉得,即便是没有皇兄下毒,只怕父皇也活不了太久了。

父皇这辈子,早年的时候常说要做个十分了不起的帝王,那个时候,朝中滚滚诸公,都是这般觉得。

他们心中的陛下,虽然及不上那些历史上雄才伟略的雄主,但胜在一个仁字。

脾气如此好的皇帝陛下,让朝野上下,都一团和气,鲜有争端,更为值得一提的是,父皇执政期间,从未妄杀过一个大臣。

不过后来遇到自己母后之后,那位帝王虽说对待政事还是一如既往兢兢业业,但是心思更多的,其实都在母后身上了。

那个时候顾泯还小,父皇私下里就会和自己这小儿子说,其实有他母后,不做皇帝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都不算事。

他最为偏爱自己的小儿子,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小儿子生得最好看,最像他喜欢的那个女子。

其实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只是由于他的偏爱,导致皇兄太过于害怕,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太子之位都是顾泯的,故而在父皇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便先下了毒。

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便越没有想过再把皇位传给顾泯了,毕竟顾泯年少,自己命不久矣,等到他登基,就是个主少国疑的局面,这样对南楚不好。

是啊,那个男人,一辈子想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开不开心,自己的国好不好,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受委屈,而别的,都没了。

想到这里,顾泯已经泪流满面。

用雪白帝袍的衣袖擦干眼泪,顾泯走出甬道,随即来到御书房那边。

守夜的老宦官在门前站立,看着这个雄姿英发的年轻皇帝,低声道:“陛下,太保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很久了。”

顾泯看了一眼门口的老宦官,实际上他才不过堪堪五十出头,只是和普通男子差了些东西的他,衰老比常人要更快,再加上南楚没了之后,他没了去处,也不会种田,其实就是想种,也没有地给他们,因此只能在郢都城里找些力气活。

这样一来,就更是衰老得快了。

顾泯低声道:“没说要守夜,况且这会儿,就算有人要杀我,也不见得能杀得了我,反倒是你,白白送了性命。去歇着吧。”

老宦官听着这话,连忙摇头,“陛下身边哪能没有人伺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陛下不可因个人之善,没了规矩。”

面对这些个姑且可以说是前朝旧人的老前辈们,顾泯还真没没什么办法。

他正要开口,说是要让个年轻些的太监来守着就是了,老宦官却是摇了摇头,他轻声笑道:“老奴这辈子,最开心的时日就是守着仁宗皇帝的时日,陛下是仁宗皇帝的子嗣,老奴这余下的日子,也想守着陛下,即便是……”

说到这里,老宦官开始抽自己的嘴巴,低声喃喃道:“呸呸呸,不吉利的话说他做什么。”

顾泯按住他的手,看了看老宦官红透的脸庞,低声道:“没关系,有朕在,南楚亡不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再多说,而是推门而入,这屋子里还有个更老的老大人等着他。

……

……

御书房内,虽说是夜晚,但油灯不少,蜡烛也不少,还是如同白昼。

那位南楚的太保大人,也就是从学宫带来一百多个南楚读书人的老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已经昏睡过去。

顾泯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然后才朝着书桌走去。

这位太保大人,之前已经打过交道了,其实第一次相见,顾泯还有些意外,因为这个老人便是当初他云游出窍的时候,碰到的那个老人,顺带着那个名为林运的读书人,也是如此。

当时这两人便在谈论南楚朝政,顾泯还有所得,但没想到,原来这老大人原来也是南楚人氏,而在学宫讲学之时,便已经早早为南楚复国做了准备。

之前一直以为南楚并无修行者,也无像是崇文楼那样的读书人,可现在一看,全部都有了。

这让顾泯,到底是有些感慨。

不过才坐下,那边的太保大人苍老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陛下之前去了何处?”

老人睁开眼睛,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位可以说是南楚旧帝,也可以说是南楚新帝的年轻男人。

顾泯无奈道:“在宫里走了走,没想到赵老大人今晚入宫了,早知道,便留在这里等老大人了。”

名为赵白圭的老人微笑道:“打扰陛下了,只是后日便是登基大典,有些事情,老臣也得和陛下通通气。”

因为登基大典之前,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像是崔溥这些人,入宫并不需要禀告,顾泯之所以不知道他如此晚还要入宫,也是如此。

如今的南楚虽然还未举行顾泯的登基大典,但是体系差不多都已经形成,如今还未示人的南楚官场上,崇文楼和学宫的读书人,分庭抗礼,各成派系,剩下的一些,是南楚旧臣。

当然了,三公之中,崇文楼读书人两位,学宫读书人一位,而宰辅之位,却不隶属这两方任何一方,甚至不属于南楚旧臣。

南楚官场泾渭分明,如今还没出什么问题,至于之后会不会结党,顾泯担忧不大,毕竟白粥年轻,她至少还要看着崇文楼很久,有她在,顾泯不相信事情会发展到他不想看到的局面。

顾泯看向赵白圭,“老大人和崇文楼将南楚上下梳理的井井有条,之前送来的折子,朕都看了,并无问题,还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