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边月仔细回忆着在车上的一切细节，从他假意偷袭轩辕，到万若飞戴上手套将他击倒，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而其它时间里，万若飞都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显示出任何异常或者痛苦。

那么，轩辕检测到的“脑电波波动”，最大的可能性其实是万若飞戴上手套后、两枚来自赛博京的同源芯片彼此感应加成的效果，而不是所谓的“芯片冲突”。

万若飞对轩辕撒了谎。

这就证明，胡边月赌对了。

他有意卸下机械手套，甚至还制造机会让万若飞戴上，就是为了对方能发现手套中的秘密。将一枚赛博京的芯片交给万若飞，既可以增强万若飞的实力，提升配合破局的可能性，又可以在哨兵的眼皮底下把芯片完美地藏起来，没有被轩辕察觉异常。

现在最为棘手的，就是轩辕对万若飞的监测：胡边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万若飞对跟他的交流如此谨慎，只有在虚拟空间里，万若飞才敢稍微流露出少许的感情；就算是由于赛博京芯片共鸣而产生的意识连接，万若飞都在极力屏蔽自己的思想，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种交流会不会被轩辕监测到。

虽然有着机械枷锁的束缚

，胡边月还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手臂上鼓起的肌肉撑得机械结构“咔咔”作响。

近二十年的时光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自然也没什么感情可谈。

但是，当他知道自己的芯片是万若飞给的，而对方又说出了那句“你跟妈妈很像”的话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对这件事淡然处之了。更何况，他能明显感觉到万若飞对他的保护，可是，这么强大的万若飞，却活得如此窘迫，就像是一个只能服从命令的机器人，连思想都没有自由。

愤怒的情绪几乎要撞碎胡边月的胸口，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等待机会。

洁白的墙壁和桌面，还有冰冷的实验器械和灯光，仿佛是一个封闭的结界，完全隔绝了胡边月与外界连通的渠道，让他渐渐陷入了疲惫的沉睡之中……

……

“吱——”

实验室的门打开了，将胡边月从并不踏实的睡眠中唤醒。

他抬起头，半眯着眼睛试图适应房间里的灯光。一片纯白的房间，让他完全无法判断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只能看着门口那个高挑的身影渐渐走近，在他面前停下。

灯光被挡住了一部分，胡边月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孔。

是万若飞。

她扯过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同时一抬手帮胡边月将面罩取了下来。胡边月注意到，她并没有戴上那只机械手套。

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胡边月轻轻张了张口，活动着有些麻木的脸颊，然后不解地望向了万若飞。

“已经被轩辕知道了，再伪装下去就显得太假了。”万若飞知道他想问什么。

胡边月恍然：也对，两人的关系都被点透了，而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万若飞对轩辕根本没有忠诚，包括轩辕自己也一定很清楚；所以，她再刻意疏远胡边月来避嫌，也毫无意义。

“但是……”胡边月抬头朝着房间的天花板望去。

这种地方一定有很多监控手段，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轩辕的眼睛和耳朵。

“关于我为什么替哨兵干活，我不能告诉你，”万若飞先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剩下的，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