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道亦有盗
有盗无道有道无盗
道灭盗起盗灭道生
“叔孙通也,你纵自保,何能以大秦安危做儿戏之言哉”
李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没有下令追捕缉拿叔孙通等,踽踽回府去了。
叔孙通说得不对么庙堂没有大道了,天下便有盗军了。盗之骤发,为生计所迫,此生存大道也。你能苛责民众么大政沦丧,为奸佞所误,岂非道中有盗也最叫李斯心痛的,便是这句“道亦有盗”。顺孙通所指道中盗者何人耶仅仅是赵高么显然不是。以叔孙通对李斯的极大不敬,足以看出,即或柔弱力求自保的儒生博士们,对李斯也是大大地蔑视了,将李斯也看做“道中之盗”了。李斯素以法家名士自居。一生蔑视儒生。可这一次,李斯却被儒生博士狠狠地蔑视了一次,让他痛在心头却无可诉说,最是骄人地立身之本也被儒生们剥得干干净净了。第一次,李斯体察到了心田深处那方根基地崩溃。心灰意冷得又一次欲哭无泪了
散去朝会之后,胡亥自觉很是圣明,从此是真皇帝了。
回到皇城深处的园林密室,胡亥对郎中令赵高下了一道诏书。说日后凡是山东盗事报来,都先交新奉常叔孙通认可,否则不许奏报。赵高跟随始皇帝多年,自然明白此等事该如何处置。然则,此时的赵高已经是野心勃发了,所期许的正是胡亥的这种自以为圣明地独断,胡亥的诏书愈荒诞滑稽,赵高心下便愈踏实。一接如此这般诏书。赵高淡淡一笑,便吩咐一名贴身内侍去博士学宫向叔孙通宣诏。赵高着意要这位长于诓骗地博士大感难堪,之后便在他向自己求援时再将这个博士裹胁成自己的犬马心腹。毕竟,天下乱象如何,赵高比谁都清楚。唯其如此,赵高已经预感到更大地机遇在等待着自己,从此之后,赵高的谋划不再是自保。不再是把持大政。而是帝国权力的最高点,是登上自己效忠大半生的始皇帝的至尊帝座。而要登上这个最高点。毕竟是需要一大拨人甘效犬马的,而叔孙通等迂阔之徒既求自保又无政才,恰恰是赵高所需要地最好犬马。
“禀报郎中令,叔孙通逃离咸阳”
赵高接到内侍禀报,实在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叔孙通被二世当殿擢升为九卿之一的奉常,竟能弃高官不就而秘密逃亡,看来预谋绝非一日,其人也绝非迂阔之徒。虽然,叔孙通逃亡对赵高并无甚直接关联,可赵高还是感到了一种难堪。毕竟,叔孙通地当殿诓骗是他与这个博士事先预谋好的,而在其余朝臣的心目中,则至少已经将叔孙通看成了他赵高地依附者。也就是说,叔孙通逃离咸阳,至少对赵高没甚好处。思谋一夜,赵高次日进了皇城。在胡亥一夜尽兴又酣睡大半日醒来,正百无聊赖地在林下看侍女煮茶时,赵高适时地来了。
“郎中令,朕昨日可算圣明”胡亥立即得意地提起了朝会决断。
“陛下大是圣明,堪与先帝比肩矣”赵高由衷地赞叹着。
“是么是么”胡亥一脸通红连手心都出汗了。
“老臣素无虚言。”赵高神色虔诚得无与伦比。
“朕能比肩先帝,郎中令居功至大也”
骤闻胡亥破天荒的君临口吻,赵高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然则,在胡亥看来,赵高仅仅是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已,反倒更见真诚谦恭了。赵高一拱手道:“老臣之见,陛下再进一步,可达圣贤帝王之境也。”
“圣贤帝王难么”胡亥大感新奇。
“难。”赵高一脸肃然。
“啊呀那不做也罢,朕太忙了。”胡亥立即退缩,宁可只要享乐了。
“陛下且先听听,究竟如何难法。天赋陛下为圣贤帝王,亦未可知也。”赵高分外认真,俨然一副胡亥久违了的老师苦心。不管胡亥如何皱眉。赵高都没有停止柔和而郑重其事的论说,“圣君之道,只在垂拱而治也。何为垂拱而治只静坐深宫,不理政事也。陛下为帝,正当如此。何也陛下不若先帝。先帝临制天下时日长久,群臣不敢为非,亦不敢进邪说。故此,先帝能临朝决事。纵有过错,也不怕臣下作乱。陛下则情势不同,一代老臣功臣尚在,陛下稍有错断,便有大险也。今陛下富于春秋,又堪堪即位年余,何须与公卿朝会决事不临朝,不决事。臣下莫测陛下之高深,则人人不敢妄动。如此,庙堂无事,天下大安也。政谚云:天子所以贵者,固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号为朕。愿陛下三思。”
“天子称朕,固以闻声天子称朕,固以闻声”胡亥转悠着念叨着。猛然转身一脸恍然大悟地惊喜,“这是说,甚事不做,只要说说话,便是圣君了”
“陛下圣明”赵高深深一躬。
“不早说朕早想做如此圣君也”胡亥高兴得手舞足蹈。
“国事自有法度,陛下无须忧心矣”
“好国事有大臣,朕只想起来说说话,做圣贤帝王”
“老臣为陛下贺。”赵高深深一躬。
于是。大喜过望地胡亥立即做起了圣贤帝王,不批奏章,不临朝会,不见大臣,不理政事,每日只浸泡在皇城地园林密室里胡天胡地。煌煌帝国的万千公文,山东战场雪片一般地暴乱急报,全部都如山一般的堆积在了郎中令赵高的案头。赵高的处置之法是:每日派六名能事文吏遍阅书文奏报。而后轮流向他简约禀报。赵高择其“要者”相机处置。所谓要者,所谓相机处置。便是赵高只将涉及人事兵事地公文择出,由他拟好诏书再禀报胡亥加盖皇帝玉玺发出,其余“诸般琐事”一律交丞相府忙活。
期间,赵高唯一深感不便的是,每加皇帝印玺便要去找胡亥。从法度上说,此时的赵高是郎中令执掌实权,也仍然兼领着符玺令,符玺事所的吏员都是其部属。然则,皇帝印玺加盖地特异处在于:每向诏书或公文国书等加盖印玺,必得皇帝手书令方可。实际则更有一处特异:无论符玺令由何人担任,实际保管并实施盖印的印吏,从来都是皇族老人,没有皇帝手令,即或符玺令赵高本人前来也照样不行。如此法度之要义,便是确保皇帝印玺实际执掌在皇帝本人手中。对于赵高而言,虽说糊弄胡亥根本不是难事,然则也难保这个聪明的白痴冷不丁问起某人某事,总有诸多额外周旋,是以赵高每每为这加盖印玺深感不便。
这日,赵高接少府章邯紧急奏章,请以骊山刑徒与官府奴隶子弟编成大军平定暴乱。赵高立即拟定了皇帝诏书,可一想到要找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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