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里。
不须一会,便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
高炊事大喜过望,若是她没记错,穿过那片大树林,便到了悬崖边上,也就是和刘姨娘所约定的地方。
她忙扶着粗壮的树干,一路小跑。
好容易跑出了大树林,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还来不及拿了帕子好好擦擦汗水,这一抬眼,便见前方的大树下立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就连头顶都包得密不透风,只是从高炊事这边看过去,从那纤细的背影可以看出那是个女子之外,其余的什么都辨别不出来。
可高炊事却是眸中一亮,赶忙跑上前去。
那样的装束,她曾经看过那人如此穿戴过,不过是遮人耳目,以免被认出来罢了;更何况,和她约在这里的只有那个人,她自不担心会弄错身份。
转眼人就在跟前,高炊事忙问了好,又道:“这么远的路,刘姨娘您怎么赶过来了若有什么事非要老奴办的,您直接飞鸽传书即可。”
那人忽地嗤笑了一声。
而那笑声却是听得高炊事忽地全身发冷。
直觉大事不好,只想掉头离去。
那人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慢悠悠地回过头来,又摘了帽子,露出了一张让她惊恐的俏脸。
“高炊事,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刘姨娘”
、第一五一章陷阱三
待看清俏生生立在跟前的人是大姑娘之时,方才因赶路而面色潮红的高炊事一下子就惊呆了。
那永远是不惊不乍的模样,这会儿也破了功。
怎么也没料到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竟不是刘姨娘
高炊事下意识地扭头就要往回跑,心中已经明白了个七八成,想来,之前一直在担忧的事,终是发生了。
那只鸽子好巧不巧落在了大姑娘所在的屋子附近,定是正好被捡了去,鸽子身上带着的纸条,大姑娘肯定也没放过。
至于落到自己手上的纸条,绝对是被大姑娘换下的。
事到如今,她帮刘姨娘做事的事已然败露,想在大姑娘面前得到宽恕怕是不成的,谁叫她想动的人是大姑娘身边的徐嬷嬷
徐嬷嬷把大姑娘护得紧,反过来,大姑娘又何尝亏待过那些真心待她的人
她再不趁着只有大姑娘一人的时候跑路,只怕自己就跑不了了
高炊事心慌意乱,才一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竟立着几名丫鬟和婆子,正朝着她扑过来,当下逼得她后退了两步;再看大姑娘那边,元香和元秋也跟在了左右两侧。
高炊事只能变换了后退的方向,却不想,自己昏头昏脑之际,竟退到了悬崖边上,不经意间,一颗石子被她踢了下去,这才让高炊事惊骇地止住了往后退的动作。
而跟前,美貌少女带着人却是一步一步逼了上来,她冷笑道:“高炊事当真好狠的心,嬷嬷待你如姐妹一般好,竟还是无法让你改变初衷。”
高炊事闻言。下意识解释:“徐嬷嬷待我好,我心中也是知晓的。只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刘姨娘如今掌着苏府,我若不照她的意思办事,在府中也是活不下去的。”
苏念语却是眸子冷了冷,“你得罪了我,照样也好不成。”
高炊事惨白着脸不吭声。
苏念语望了望她身后陡峭的悬崖。继续道:“左右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跳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则是”
高炊事原本死灰一片的眼底燃起了一丝火花。显然是期待着给她的第二个选择能让她有了活路。
苏念语倒也没卖关子,冷笑了一声,道:“帮我反捅刘姨娘一刀。”
高炊事的脸色白了又白。
如今得罪了大姑娘指定是没好下场了,她只求能苟且偷生。遂,第一个选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可第二个选择,着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捅了刘姨娘一刀,那刘姨娘还饶得了她
高炊事紧锁眉头,在内宅待的这些年。反而让她在面临生死抉择之际能冷静地衡量利弊。
苏念语却步步紧逼,闲闲嗤笑了一声,“高炊事考虑得怎样了若是为难。悬崖就在你身后,你大可让自己死得好看些。我允许你整理好妆容再跳的。”
高炊事却是听得浑身一震,大姑娘的这语气这神色,当真是不打算对她留情的。
忍不住便侧眸,原本是打算往悬崖下方看上一眼,却是还没凑过去,便被从崖底扑上来的冷风给吹了个正着。
恰恰是这股冷风吹醒了高炊事。
她这一回身,便朝着前方的少女跪了下来:“老奴定当效忠大姑娘。”
苏念语早就料到高炊事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高炊事是个圆滑世故的人,只会选择有利于她的那一面。
像这种人,就别肖想着他们会真心实意为人卖命了。
她笑着道:“高炊事果真是识时务,眼睛眨也不眨便换了主子。”
高炊事把头垂得低低,丝毫不为自己的墙头草作风感到羞耻,“老奴不过是为了能保全自己的一条贱命罢了。”
如此说词,倒也没错。
可对高炊事这样的人,用普通手段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彻底为自己做事,非得拿点镇得住她的法子才行。
遂,苏念语忽地从袖口里拿出了四四方方的白色东西,待摊开在高炊事跟前时,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禁不住又变了变。
竟是一张纸条。
“这纸条是从信鸽的脚上拿下来的,相信高炊事不会不知道这纸条从何而来;若公布于世,应该也清楚它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高炊事不愧是个老滑头,她眯眼道:“老奴确实不知那纸条是何物,能否拿近一些,让老奴好好瞧一瞧”
苏念语知道高炊事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纸条是否是刘姨娘寄给她的原物,倒是大方地让高炊事在粗使丫鬟的督促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她慢条斯理地把纸条收好,高炊事已经如蔫了的白菜一般,心知大姑娘已经掌握着她的生死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