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得把二妹妹带到杨柳下再“享受享受”不可。
苏念语收回目光,笑道:“到底是早春了,柳絮也开得欢。”
看了看僵着身子的二妹妹,又体谅道:“不过今日天冷了些,实在不适宜站在岸边,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听了长姐的话,苏念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被拽得紧紧的锦帕也一并放了松,皱得不成样子。
她最是怕长姐兴致太高,被自己随口这么一说,真拖着她过去赏柳絮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长姐到底是想着她的。
苏念晴抿唇笑着点头,本是想如平日那般挽着她的手一起行走,以显示两人之间的亲热,又想到刚刚长姐在梅花间蹿来蹿去的身影,身上定是落了许多脏东西,犹豫着不敢伸出手。
苏念语则是落了个一身轻,又因着看了苏念晴的狼狈,心情大好,不仅唇角含笑,如沐春风,就连走起路来都轻盈多姿。
因着苏念晴的缘故,小小的梅林,主仆一行人愣是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了出来。
待站在了碎石小道上之时,苏念晴紧绷的心才缓了下来,想着一路过来,鞋底都不知踩过多少的花瓣,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苦于此刻并不是在屋里,行事不太方便,她这才舍弃了换鞋子的想法。
彩云亭内,香气幽幽,放眼过去又是花红草绿的,景色怡人,苏念晴的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也不似前头兴致勃勃的长姐,偶有笑声传来,看起来很是沉醉在彩云亭的美景中。
苏念晴脸色不好看,听着那悦耳的笑声,在心里又多恨了长姐一分。
她跟在后面,笑容淡得恍惚,委实是真的笑不出来,恨不得能掉头就走,无奈她想要的消息还没探到
她迫着自己清明一些,待打探到了她所关心的条条道道,便寻个借口先行离开这个鬼地方。
主意一打定,苏念晴又深了深唇边的笑容,正欲上前和长姐好好聊聊,却在抬头之间呆了一呆。
脚下的青石小道所通往之处很是熟悉。
、第十五章寻真相一
平阔干净的草地正中,布置着一顶用青石铺砌成的亭台,四根大亭柱之间,淡绿色的纱帐随风轻晃,透过那层纱帐还能看到亭里摆放着的桌椅茶几。
苏念语站在那青石台阶上,一下子就想起前段日子和几位应邀而来的大家小姐在那亭里谈笑吃茶的情景。
天气很好,气氛也好。
苏府大姑娘虽名声狼藉,从小到大却仍结交有几位脾性相近的官家小姐,不论是活泼的,还是性子文静的,皆玩得十分快活。
而就在这时候,她的二妹临趁机提出了一同放风筝的建议。
正是早春放风筝的时节,众小姐兴致高昂,更有性子直爽的小姐直接拍手叫好,却没有人想到,提议放风筝的主意是酝酿了许久还是一时兴起。
风筝是只展翅飞翔的大彩鸟,煞是好看,苏念晴又以家仆在场玩不尽兴为由,让仆人一并退了下去。
接下来便是风筝的线断了,仆人又都退出了彩云亭,她在苏念晴的言语鼓动下终是爬上了树,又踩在被动了手脚的树枝上
她竟然差点死在了这里
苏念语偏了偏头,看向落在后面的苏念晴,却见她抿着唇,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已不见了踪影,正侧头看着某个地方。
苏念语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禁唇角溢出了一丝冷笑。
苏念晴所看的地方离着亭子有几丈远,矮小平坦的草地上,一棵玉兰树高高耸立着,一枝独秀;那个地方对于苏念语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正是她狠狠摔下来的场地。
因着折了枝的关系,那断掉的枝叶已经被剪切了去,以往看起来很和谐的玉兰树突兀地缺了一口。尽管如此,却也影响不了那棵玉兰树的高贵。
此玉兰为珍稀黄玉兰,是祖母托了一些私交才得来的安阳名树名花。安阳是玉兰之乡,种类多样,可黄玉兰却屈指可数,其紧俏程度可想而知。
因得了黄玉兰,祖母还欢喜了一段时日,想着自己院中早已种满了玉兰,空闲的地方不大,左思右想后,才决定把这株宝贝移植到彩云亭里。
彩云亭拥有着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安置安阳黄玉兰最为合适。祖母满意之际,还特地配了两个小厮照顾它,以便它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却不想,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苏念语走上了亭子,又从亭子的另一个出口下了台阶,踏上了青石小道。
身后,苏念晴却唤住了她:“姐姐,走了大半日,您应该累了吧要不先坐下来歇歇吧。”
苏念语脚下一顿,知晓她是想阻止自己走到玉兰的那边去,她道:“我不累,妹妹如果累了就歇一下,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我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直接就挑明了自己的目的。
眼见着长姐抬脚就走,苏念晴心知她意志坚定,再怎么拦也拦不住的,遂,也只得皱着眉头跟了过去。
都是收拾好了的,她不怕长姐能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玉兰树有两丈高,长得郁郁葱葱的,黄色花朵就躲在了叶子下方,静静吐露着芬芳。相比于梅花的淡香,玉兰的香气则是浓郁扑鼻,又透着清贵,就连那枝叶都透着玉兰特有的香气,全身上下都是香的,也难怪祖母会如此喜欢。
凭着记忆,苏念语的目光落在了折了的根枝上,经了那么一段日子,断掉的残枝早已被清理,残枝的缺口处都是整整齐齐的,显然是后面有人精心修过的。
如此一来,想从树上找出被动了手脚的证据怕是不能了。
即便如此,苏念语的目光却还是从上看到下,一丝不苟。
苏念晴就站在她的边上,也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玉兰树一圈,半点破绽都没有,她的唇边这才有了一点笑意。
这株黄玉兰是祖母的死穴,笨长姐又是个不经煽动的,当时的想法是长姐最好能一下子摔死,就算摔不死,也可以拿这点做文章。
别的不行,挑一挑长姐与祖母之间的火气倒也挺好的。
苏念晴凝了凝神,收起了笑意,欲言又止:“姐姐,祖母说除了花奴,谁都不能靠近那株玉兰,特别是”
忧虑地看了她一眼,适时住了嘴,就等着挑起她的好奇、发问,她也才好假装为难地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