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行啊,手艺不错啊!”胖子忍不住赞了一句,那木桶两头窄中间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拼接在一起的。
“二柱子这手艺,真是一绝,胖子,你叫人家放鹿真有点屈才,以后要真是建成酒厂,就专门带几个徒弟做木桶就成。”老吴头也挑起大指,能入他法眼,得到夸赞,还真不太容易。
二柱子放下刨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嘿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以为要断根了呢,想不到还有用上的时候。”
胖子上去拍拍他的肩膀:“人各有所长,关键是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这木桶太精致了,如果用来装酒,比最高级的法国葡萄酒桶丝毫不差。”田中一夫毕竟还是有点见识,也交口称赞:“最难得的是,整个木桶全是手工制作,不用胶,不用钉,就是不知道漏不漏水?”
二柱子涨红着脸嚷道:“要是漏水,那不是废物吗,只能当饭桶,俺这是按照水桶的标准做的。”
说完,就拿起两条木板:“你看看俺这做法,木条两端都有开槽,然后往起一合,牙咬牙,严丝合缝,能漏水才怪。”
胖子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而且木板上下还各有一个槽口,看来是镶嵌两个底盖用的,整个木桶,确实完全用手工拼接,可以说是浑然天成。
田中一夫喝得有点多,当然不能轻易相信二柱子的话,拿着一只铁桶,拎来半下子水倒进木桶,盖上塞子,然后把桶放倒,在地上骨碌半天,却连一滴水都没有浸出来,他终于服了,一个劲挑大指。
二愣子也找回自信:“在古时候,做木桶很兴盛,一般刚学徒的小伙计,手艺不精,做出来的木桶不严实,装上水就漏,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桶来装饭,称为饭桶;后来,就把那些没本事的人都叫‘饭桶’了。”
“还有这么回事,哈哈——”胖子也听着新鲜,于是扫了赵县长一眼,或许用饭桶来形容这种人,再恰当不过。
殊不知,赵县长也正翻着眼睛瞥着胖子,大概在他眼里,胖子那圆滚滚的身材,更像是饭桶。
“到底谁是饭桶,咱们还得走着瞧。”胖子心中不觉好笑,虽然从形象上他更加贴近,但是胖子有内涵,里面都装满了,不像地上的水桶,只装了一个底,结果一个劲咣当。
二柱子则滔滔不绝讲起做桶的道道:“这做桶的学问可不小,第一步先要选好材料,上面有死结子的木头,说啥也不能要,到时候结子一掉,就是一个圆洞,整个桶就废了。”
“嗯,有道理,就跟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差不多。”老吴头捻着胡须,说话更气人。
“第二步就是要把木头煮透,脱去油脂,杀死里面的虫子,煮过的木头,可以用几十年不坏。”
好几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射向赵县长,叫他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寒意。
“第三,接口要严实,这样才能做出真正的水桶、酒桶,而不出饭桶。”二柱子虽然句句都是说做桶的方法,但是在这位赵县长耳朵里,却句句刺耳,好像都在讽刺他一般。
“樱田小姐,天色已晚,我们回村吧。”赵县长感觉不是滋味,就张罗着打道回府。
樱田雅静点点头,然后向胖子道:“黄先生,等你的果酒酿出来,就用这个木桶装着,送给我一桶如何?”
“如果是朋友,十桶都没问题。“胖子嘻嘻哈哈打马虎眼。
“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樱田雅静眨着眼睛问。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有时间可以见证一切。大伙回村休息吧,我就在这里住。”胖子伸了个懒腰,径直向屋子走去。
“等等我,我也在这凑合一宿。”马占山也嚷嚷一声,随后跟过去,他对这位赵县长实在是没啥好感,本身又是个爱憎分明的汉子,所以也就毫不遮掩。
大辫子拉着樱田雅静回村,赵县长等人也只好去各家找宿,他稍稍有点洁癖,躺在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索性和一只跳蚤战斗了大半宿。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县长就忍无可忍,强烈要求樱田雅静上路。樱田雅静本来还想在这重温一下宁静的山村生活,不过看到胖子不冷不热,颇有些无趣,也就怅然离开靠山屯。
胖子则叫老革命搭着方便车去县城,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别一堆来太多车,运到城里万一卖不掉,咱们可就亏了。”
老革命白了他一眼:“不白跑一趟就不错了,你小子野心还真大。”
胖子嘿嘿一笑:“谁不知道,您老本事大,绝对是酒桶,不是饭桶——那啥,我忘了,您一顿就喝二两酒,叫您酒桶有点冤枉。”
“少扯淡,就你那饭量,当饭桶正合适。”老革命得了便宜,乐呵呵地上车了。
胖子拍拍肚皮:“饭桶就饭桶,起码咱这里面装得都是干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