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声音高亢,气脉悠长,响彻全场,无论是斗架的公鸡,还是乱跑的母鸡,立刻都消停下来。
五花鸡张开双翅,从栅栏上飞下来,昂首挺胸,咔,咔,咔,一步一个脚印,从鸡群中穿过,如同将军检阅士兵,又好似队长给社员开大会。
刚才有一只比较生猛的公鸡,已然取得三连胜,当然不服,猛地扑上来。
五花鸡高高跃起,两爪一蹬,对手直接被蹬出老远,脑袋立刻耷拉下来,表示臣服。
这一下再无挑战者,五花鸡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巡视一圈,就正式成为领袖。就连飞到外面的几只小母鸡,在五花鸡轻轻咕咕两声之后,也都乖乖飞回来。
胖子摘下帽子,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珠,然后就被大辫子抢下来,重新扣到脑袋上:“大冬天的,小心冻着。”
刚才胖子急中生智,想起了队长家的大公鸡打遍全村无敌手,急忙把它请来,果然奏效,鸡群彻底安稳下来。
“瞧瞧,你们这帮小子都好好瞧瞧,这才叫威风,赶明个长大了,都得有这种气概。”张老汉开始给野小子们上课,课题就叫大男子气概。
王三炮也不禁连连点头:“有道理,没点威风那还叫老爷们。”
胖子刚要跟着点头,却见那些妇女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反攻。大脚嫂说话最有劲:“老张头,你要有雄风,咋不讨个老婆。”
老娘们一起大笑,气焰极为嚣张。尤其是妇女扎堆的时候,力量绝对不可忽视。在靠山屯的历史上,曾经有五个妇女联合起来,愣是把一个老爷们的裤子扒下来,最后只能死拽着裤衩子蹲在地上讨饶。
张老汉被揭短,而且直戳肺管子,如何不恼:“你们这帮老娘们家家的,都欠收拾,打到的老婆揉到的面,有本事回家跟自己老爷们使去。”
说完还不忘找王三炮帮他助阵:“老三,你说是这个理吧?”
王三炮挠挠胡子拉碴的下巴:“俺没动过老婆一手指头,说不好。”
妇女阵营一片大笑:“谁敢说老三不是爷们,上山打熊瞎子打野猪,回家就是不打老婆,还不照样是纯爷们。”
“打老婆的都是没能耐的。”说这话的是二柱子媳妇,她没少挨鞋底子。
“是啊,你看小公鸡啥时候叨过小母鸡,都是和公鸡较劲。”这话说的够水平,连借物喻人都用上,就差托物言志了。
……
张老汉彻底败下阵来,在场的除了小娃子就多是老娘们,他身单势孤,唯一的男子汉就是王三炮,可是他偏偏对老婆最好。
气昏头的张老汉忽然发现胖子,拉着他的胳膊说:“将来可千万别讨老婆啊,你看看这一帮,都啥玩意呀?”
胖子看得正来劲,这种集体打嘴仗的场面在以前的都市里难得一见。却想不到还有自己的事,沉思一下说:
“老爷子,俺还年轻呢。”胖子可不想像这位老前辈学,打一辈子光棍。
张老汉气得胡子直翘:“就算你娶媳妇,将来敢不敢打?”
这个问题可把胖子难住了,尤其是他偷眼观瞧,看到大辫子也好像十分关注这边的情况,心里更加没谱。
“咳——”胖子咳嗽一声:“那啥,母鸡打不了鸣,公鸡下不了蛋——我还得喂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