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知道你的,你在大上海舞厅上班。那天,你脑袋摔破了,就是我去你家报信的。”车夫是个健谈的,和白辛夷搭讪。
“谢谢大伯,改天一定去登门道谢。”白辛夷向车夫道谢。
两人一路聊了起来,黄包车夫接触的人多,三教九流都有,堪比包打听。从车夫口中,白辛夷听到了很多趣闻秘辛。
白辛夷和车夫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黄包车就到了自家住的弄堂口,白辛夷掏出一块钱递给了车夫:“就到这儿吧,大伯辛苦了!”
“小姐,我找您钱。”车夫笑了笑,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不用找钱了,法币越来越贬值了,有路子的话,还是把法币都换成银元保值。”白辛夷随口说道。
“我倒是知道有谁能换银元。”车夫多得了几毛钱,更加热心了。
白辛夷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和车夫说了声再见,向自家走去。
白家居住的这一片房子,是二十年代新建的石库门建筑。一排排一栋栋的青红砖房,看起来就和现代的联排别墅差不多。
因家道中落,白家早早的就将自家多余的房间租了出去,靠赚取租金过活。
二楼的客堂和前厢租给了周先生一家,后厢租给了谢先生一家。后三层阁租给了单身的房先生,前三层阁修葺好后一直没有招租,目前空着。
一楼被白家自家人住着,白良杰夫妻俩和小儿子住在前厢,原身白辛夷住在后厢。而二楼的亭子间,则由白家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住。
白辛夷很快就到了自家门口,轻轻敲了敲前厢的窗户。
屋内很快想起了母亲杨爱娣的声音:“是辛夷吗?”
“妈,是我。”
屋内的电灯亮起,不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杨爱娣披着一件棉袍:“怎么这么晚回来?”
“宪兵队抓人,所有人都被盘查了。”白辛夷没有提她脑袋破了的事,免得白良杰夫妻俩担心。
“妈妈给你熬了白粥,在灶上温着,你喝了再睡。”
“好的,谢谢妈妈。”
“辛夷,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屋内传来父亲白良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起床的动静。
白辛夷推开门,快走几步,上前扶住了要下床的白良杰:“爸,您的腿还没好利索,别受凉了。”
“你呀,就是操不完的心,有我在呢,你赶紧上床歇着。”杨爱娣白了自家男人一眼。
“妈,你也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做饭。我一会喝了粥,洗洗就睡了。”白辛夷发自内心的心疼这对便宜父母,也想对他们好。
她生下来就被抛弃,是被孤儿院养大的。孤儿院将近一百个孩子,院长妈妈和老师根本顾不过来。在孤儿院为了争资源,她没少和别的孩子打架,出了名的“独”。
来到这里,她才真正享受了父母关爱和手足情谊。她能感觉的到,白家父母对“她”是疼到骨子里的,三个弟弟也喜欢“她”这个姐姐。“她”头部受伤,三个弟弟差点没哭死。
“妈,这些钱您拿着,明天买点鸡蛋和大骨头,爸的腿正在恢复期,吃鸡蛋喝骨头汤,对身体有好处。”白辛夷光顾着感动,差点忘了拿钱出来。
白良杰的脸顿时一沉:“不是还没到发薪水的时间吗,这钱哪来的?你可不能走错路。”
“爸,你想哪去了,这钱是我找高经理借的,等发了薪水还他。”
白辛夷解释了一通,坚持让夫妻俩先睡下,自己喝了粥洗漱好也回到了后厢。
躺在松软的床上,白辛夷睁大一双空洞的眼睛,毫无睡意。刚穿来就受了重伤,她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有能力思考未来。现在她脑子清醒了,该为自己和家人谋划一下了。
她无力改变国土将要大面积沦陷的悲剧,只能做到尽力保全原身一家。书中虽然没有提到原身死后白家一家人的结局,但想来也不会太惨,活下去应该没问题。
毕竟,白家有一栋房子,靠收租金也能度日。
如果有机会,她也会尽一个中国人的本分,为抗日出一份力。作为享受过社会主义福利的孤儿,和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人民警察,她有责任和义务保卫国家。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白辛夷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4章家人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白辛夷伸了个懒腰,浑身通畅。这种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感觉,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几天她都不用上班,昨晚,苏皖已经和高经理说好了,要替她唱,等她拆了线再正式上班。
白辛夷穿好衣服,裹着厚厚的棉袍,一走出屋子,迎面就冲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她的腿:“姐姐。”
小孩留着茶壶盖头,长得非常可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心都要化了。
她揉了揉小孩的头:“彦彦,你怎么不带帽子啊。”
“我和毛头在弄堂玩耍,刚刚才回来,一点都不冷的,你摸摸我手。”彦彦抓住白辛夷的手,果然热乎乎的。
“辛夷,彦彦,先洗手,等小祺和小庭回来,咱们就开饭。”杨爱娣围着围裙从灶披间出来,愁苦的脸上绽开了多日以来难得的笑容。
正说着,就见两个身穿中山装,头戴学生帽,年龄十岁左右的小少年,背着书包一前一后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双胞胎的老大白俊祺,长得和小弟白俊彦有五六分相似。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双胞胎的老二白俊庭,容貌则和原身白辛夷有六七分相似。
看这兄弟俩的长相,应该是异卵双胞胎。
白俊祺见到白辛夷,和小弟白俊彦一样,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高兴地说:“姐,你看起来好多了。”
白俊庭要内敛一些,没有像白俊祺一样扑过来,他快步走到白辛夷跟前,担忧地问:“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辛夷正了正白俊庭的帽子,“姐姐好多了,没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