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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能成天子乃是天数也。老朽并未出什么力。”韩淮楚很干脆地答道。

薄太后深深地看了韩淮楚一眼,也不再问什么。只道:“先生一而再,再而三为我恒儿,恒儿能成天子,全是仰仗先生。如此大恩,薄氏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老朽惶恐,愧不敢当。”韩淮楚拱拱手,告辞而去。

未及两日,果有使者到来,呈上密书,乃是太尉周勃等朝中大臣,欲迎刘恒入主关中。

那劝进书略云:丞相臣平,太尉臣勃,后将军臣武陈武,御史大夫臣苍张苍,宗正臣郢,朱虚侯臣章,东牟侯臣兴居,典客臣揭,再拜言大王殿下,子弘等皆非孝惠皇帝之子,不当奉宗庙。臣谨请阴安侯刘伯之妻,顷王后刘仲之妻,暨列侯吏二千石以上者公议,大王为高皇帝子,宜为嗣,愿大王即天子位

代王母子大喜,于是传旨召近臣入宫,商议大事。

不料那去者回话,大将军滕翼乍闻这喜讯,喜极而泣,大笑之下,突然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一命呜呼。

代王闻听这噩耗,说道:“哀哉真是乐极生悲也。老将军这些年坐镇这边关,匈奴闻其威名不敢侵扰。正要带他同去长安,不料却猝死。寡人要亲往大将军府吊之。”

却说代王刘恒去到那大将军府吊唁时,灵堂早已搭好,只听到哀声一片,阖府上下皆在哭泣。

那滕翼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儿在灵堂接待宾客。

只见那女儿一身重孝,却是面容姣好,虽然在四旬年纪,依然貌美如画中人一般。

“那滕翼如此粗豪的汉子,却生得如此美貌的女儿。”

刘恒乍一见到那滕翼的女儿,心中突然一怔。感觉貌似在哪里遇见过此妇,却一时想不出来。

在刘恒致着那悼词的过程中,那妇人哀不成声,显得伤心欲绝。刘恒一回头,就看着那妇人在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刘恒吊完滕翼,便登上銮舆,回返宫中。

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妇人的相貌在刘恒的脑中挥之不去。就在那路途之中,刘恒突然想起了那妇人是谁。

就在他孩提之时,常同舅舅薄昭一起去狩场打猎。而在道上经常能看到一个村妇。

那村妇不止一次,年复一年地就在那狩猎的道路上出现,以至刘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直到三年前,吕太后派人来行刺,刘恒身居简出不再去狩场行猎。这才未见过那妇人。

而刘恒在道上看到那妇人的样子,是布衣衩裙,一脸泥灰。今日这滕翼的女儿,却是这般白皙,明艳动人。

“这分明是同一人也。那妇人为何要扮成一个村妇,候在寡人经过的道上,而且不止一次”刘恒越想越奇。

“速速改道。去寡人舅舅庄上”刘恒朝銮舆外喊道。

刘恒急匆匆来到韩淮楚庄上,已是傍晚时分。

“这般晚了,大王为何前来”韩淮楚见到刘恒,问道。

“舅舅,你是否记得一个村妇,常常出现在咱们打猎的路上”刘恒疑心重重地问道。

一听这话,韩淮楚心中就是一阵悸痛。

那村妇就是刘恒的亲生母亲,他心爱的追儿,韩淮楚如何不知

追儿的儿子如今要坐上天子,亲生的骨肉不能相认,这是多么痛苦的人间悲剧。

对刘恒说他不是薄太后所生,他的生母就是他在道上时时见到的那个妇人,来个母子相认

刘恒的天子之位还是韩淮楚向陈平软磨硬泡求来。这个节骨眼上,一旦刘恒的身世出现问题,直接就影响到他能不能坐上那把至尊龙椅。甚至说不定连这代王也做不成。

“不记得了。”韩淮楚忍住心悸,摇头对刘恒说道。

“可是寡人记得。今日在大将军府上,又看到那妇人,却成了滕将军的女儿。你说这事岂不奇怪”刘恒疑惑地说道。

“或许大王看错人了。滕将军的女儿,怎会是一个村妇。”韩淮楚淡淡地说道。

“错不了。明日大将军出殡,寡人就与舅舅同去看看,滕将军的女儿与那村妇是不是同一人。”

刘恒抛下这句话,摆驾回宫。韩淮楚却是极为担心。

他担心的不是刘恒能认出他的亲身母亲。只要他咬住口不说,项追为她儿子的皇位,也不会忍不住与刘恒相认。

担心的只是那个薄太后。昔日薄太后与“辛妃”在长乐宫同为高皇帝的妃嫔,想必是认识的。刘恒作为未来的天子,那一言一行都惹人关注。明日他若在丧礼上指认项追就是他看到的村妇,一定会传到薄太后耳中。

与薄太后打了这多年的交道,韩淮楚深知她不是吃素的。

眼看就要做到那天子之母昔日吕太后的地位,突然天子的生母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那薄太后会怎么想

一定会杀掉追儿以绝后患

韩淮楚推演到这里,心中一惊。哪里还静得下来。就趁着夜色,来到那滕翼的大将军府中。

来灵堂吊唁的宾客已经离去。白幡飘飘,那灵堂中只剩下一个人还在为滕翼守灵。

呜咽之声传来,那一声一声是那般的悲切,一声一声是那般地牵动韩淮楚的心。

“追儿这般伤心,既是为了那滕翼,又是为了她的亲生孩儿也。”韩淮楚心中一叹,从暗处出来,将那布幡一挑,出现在项追面前。

“你怎会到此”项追望着韩淮楚突然出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那神态警惕得很。

这就是在离开句注山之后,十几年来项追第一次与韩淮楚面对面。而见面的第一句话,项追竟然如此生份,仿佛韩淮楚就是在白登山将她劫走的那个淫贼一般。

韩淮楚心中如似针扎,对那项追一拱手:“辛妃娘娘,别来一向可好”

“你说呢,我能好得起来吗”项追那弯弯的细眉间,笼上了一层怨怼。

“这都是老朽的错。若不是当年老夫在白登山的鲁莽,让高皇帝将娘娘遗弃,如何会有今天。”韩淮楚愧疚地说道。

“若是当年壮士未将本宫劫走,说不定本宫已死在吕太后手中。那事已过多年,也无须再提。壮士夜半前来,又为何事”项追警惕地说道。

“娘娘今日可见到了代王”韩淮楚直切正题。

“是啊,恒儿今天要拜祭滕大侠。我那恒儿已经长得这般大了。听说他还要做上那天子。这多年来,壮士确实为恒儿出力不少。只可惜我这天子的生母,却不能与他母子相认。”项追说到这里,刚刚板起的那冷若冰霜的面孔又流下两行珠链。

“娘娘旧时常扮成村妇,在路上等候代王经过,可知今日代王已认出了娘娘”韩淮楚问道。

“那又如何壮士放心,我这个作母亲的不会为了贪与恒儿相认,毁了他的锦绣前程。”项追将袖子一擦脸上的泪水,正色说道。

“以前在长乐宫中,娘娘与薄太后可曾谋面”韩淮楚脸现峻色,严肃地问道。